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凤凰不紧不慢的走着，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前方，然而，内心却不是表面那般，莫名的，有一丝紧张，有一丝忐忑，总有一些问题不断地在脑中闪现，——真的还可以再有妈妈吗？真的可以再拥有那丢失的多年的亲情吗？

或许是感受到她的心绪，九皇倒只是慢腾腾的跟在她身后。

凤家，毕竟是凤家，就算是下人住的地方，比起平民的房子都好上很多。可是……

“你个贱人，还真以为自己攀上凌歌少爷那棵大树了啊？倒是看不出来，你还真会演戏，在凌歌少爷面前装可怜，博取同情心，……”随着谩骂声，藤条打在皮肉上的劈啪声，“下贱就是下贱，永远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还不快给我干活……”啪，啪，啪，“今天凤家打比，看谁还来帮你，…活干不完，凤家狗吃剩的东西都没你的份……”

虽然还不知道被辱骂，被鞭打的人是谁，但是，每一声“啪”，每一个字，都像是针，无情的，狠狠地刺入凤凰的心脏，凤凰无助胸口，那里面在痛，在流血，十指弯曲，扣入掌心，瞬间泛白，瞬间渗血。身影一闪，随之就听见“砰”的一声，先前还凶神恶煞的悍妇没了影，只是一段墙体倒塌，一阵尘烟滚滚。

被打得皮开肉绽，还颤颤巍巍被逼着干活的妇人，远超年龄的苍老，面黄肌瘦，瑟缩在洗衣盆前，嘴唇咬出了血，却愣是没有哼一声，凤凰哪里还不知道她是谁！旁边看热闹的人不少，可是感受到那妇人身边的女子身上散发出的冷厉啥意，集体噤声，大气不敢喘。

“妈妈……”颤抖着，哽咽着，原本以为第一次见到，只是一声“母亲”，可是，出口的却是最亲昵的称呼，见到她的那一刻，就触动了凤凰内心深处那最柔软的心弦。

妇人明显的一怔，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眶瞬间积聚了泪水，“凰，凰儿？！”一个月不见，她的变化很大，可是还是将她一眼认出，这个世上，除了这个妇人，怕是不会有第二个。

“是，妈妈，我回来了。”凤凰尽量平静的面对她，弯腰，想要将她扶起来。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凤凰感到火辣的痛，却连头都没偏一下，这只是心弦紧绷到极致之后的释放，不是真打，那是爱。“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你走这一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吗？你知不知道？”就像是耗尽最后的力气，嘶声竭力，泪珠，一颗接一颗的落下，凤凰分明也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放心。

凤凰伸手抱住她，完全不在乎她身上的脏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凤凰不断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内心深深的歉疚，一开始就应该回来向她报平安的，似乎这才发现，记忆中的每一天都有她的身影，也就是说，“凤凰”从没有离开她的视线超过一天，可想而知这一个月不见，她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带着怎样的担心。

“妈妈，凰儿知道错了，再也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我保证……”

将头埋在她的肩窝，任由眼泪滑落，她依旧有着亲人，她依旧有着母亲，爱她，疼她，会担心她，——我发誓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的伤害，我发誓会让你过得幸福快乐，我发誓……

“妈妈，您身体不好，别哭，……”凤凰轻柔的拭去她的泪水。

“凰儿，我的好凰儿，长大了……”粗糙的手指碰着她带着掌印的脸，眼中满是心疼，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眼前一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凤凰扶着她，见到母亲的温情中，染上了最浓重的愤怒，手上却永不远不失轻柔。药力真气小心翼翼的输入她的体内，知道她身体不好，可是没想到糟糕到这种程度，若是她再晚回来几天，怕是就见不到她了，而今，也是油尽灯枯的地步，“不，不会的，凰儿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绝不……”将她抱起来，匆匆忙忙的奔向她们之前住的地方，一个破棚子，破败得懒得修理的破棚子，在牲口棚的旁边，闻到的只有一股子臭气，还潮湿不堪，这里早该拆除的，却是某些人给她们母女的“恩赐”，不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住在这种地方，每天还受着非人的待遇，能不生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