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1 / 2)

 41,你的生日,让我想起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2)

我坐在我的电脑前想起了发生在去年夏天的一件往事。很多故事发生在夏天,好像这个季节比较容易孳生爱情这种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夏天男孩女孩们都比较火热吗?跟天气一样动不动就40度?生活还在继续,孩子还在成长,于是爱情就不断的发生,虽然最后都是一个不再相信爱情的结果,但是爱呀恨呀还是在绵延不断——因为,总是有男孩女孩是情窦初开的。

去年夏天我就遇到了这么一次爱情的危险。

还是那个和小影长的很像的女孩。

那一夜她死活缠着我不让我睡觉,而我是下午刚刚接待过另外一个女孩朋友,你们就可以想象我是多么疲惫了。虽然我身体底子好,但是也挡不住这样啊?我真的是困的不行了,但是还是没有什么办法——我跟她着不起急来,因为她才21岁,还是音乐学院四年级的学生,一个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更关键的是她长得太象小影了,我在错觉中总是会搞混,心总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颤抖但是不敢说,一说就要说那些更早的往事,我真的没有这个勇气去触碰这些。

所以我只能跟她耗着,说话看电视玩扑克甚至是下象棋——我玩这些一向不灵,好像是没有这根脑筋的缘故吧?眼皮打架恨不得一头栽在床山干脆栽死,但是还是不行她不睡觉我也别想睡觉——我后来不留女孩过夜也有这个考虑,虽然只是很小的成分,但是我的理论就是感觉归感觉,但是你天天住在一块就有的腻歪了——我相信结婚的朋友一定有类似的感触,所以我立志单身,当然也是被逼得,或者直接说我就是咎由自取。

我不可能再跟什么女孩结婚的。

我没有勇气去触碰自己当初对小影的誓言。

一下都不敢。

然后我们就这么忽悠到了12点,零点新闻刚刚开始她突然说哎你闭上眼睛——她曾经叫过我一次老公,但是我的脸色不对马上就换了,其实我是喜欢她叫我老公的因为她真的很象小影,但是我就不好意思说,她也就不敢叫了。——现在想想我那是个什么操性?何德何能啊?跟一个那么单纯的女孩臭摆架子。

但是很多事情你明白已经晚了。

我明白的时候就是被机场武警按到在通道口的时候。

她脖子上飘着那只迷彩色的蝴蝶一下子飘到了大不列颠。

我不知道她在大不列颠街上走的时候是不是还系着那只蝴蝶。

我想,应该不会。

很多事情,不光是我,我估计很多人都不敢再触碰。

譬如爱情。

好了,还说12点的时候一到我不得不闭上眼睛。然后她就把灯关上了我就纳闷干吗啊?然后我就听见打火机响。

“你睁开眼睛。”

她轻柔的说,这种轻柔跟我很多年前听见的一摸一样。

我这辈子都忘记不了这句话。

我在那一瞬间真的是蒙了,以为是做梦。

在我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泪水已经出来了。

泪花模糊中,我看到了小影俏丽温柔的笑脸,她在对我的时候一点都不会有那种鸟样子,是的,极其温柔,象姐姐,又象情人。

“小影……”

我的嘴唇翕动一下。

“什么?”

小影诧异的问我。

我醒了过来,泪水也停止了,只是已经流出来的滑落下来。

然后我看见我们之间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小心型的生日蛋糕。

一根蜡烛,在默默的燃烧自己。

“你怎么了?你哭了?”她小心的问我,不是短发,不是军装,是直直的长发,是ONIL的白色T恤和ESPRI的军绿色七分裤——她知道我喜欢这条裤子,所以我就见她老穿着,其实我后来才知道,她买了3条。

我平静下来:“没什么?”

她给我擦脸上的泪水。

“今天是你26岁的生日,你不高兴吗?”她小心的问我,“我以为你会高兴的,我想你那个性格是不会记住自己的生日的。”

我苦涩的一笑:“我是忘了,你知道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你到底怎么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问我——你们知道什么是值得你一生去珍惜的女孩吗?就是知道在你面前什么时候可以翻脸,什么时候应该哄着你的女孩。不过当你明白这些道理的时候,往往就是已经无可挽回了。

你们说,不是吗?

“小影是谁呢?”她问我,没有半点醋意或者诚心找事的意思——她知道我是个什么操性,因为我在跟她交往的同时还在和别的女孩交往也不瞒着她,甚至有时候她还会给我收拾一片狼藉的床单换个新的干净的,有时候会偷偷哭,但是不会在我跟前哭。我就见她哭过一次,还是自己躲在洗手间小声捂着嘴哭,我憋的不行了就要上厕所,她不得不出来但是红着眼睛装作若无其事。我又不傻我看见了而且清清楚楚,但是我没有改变自己的任何态度。

你们说我是不是个混蛋?

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擦擦眼泪,苦涩的一笑:“……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

“你睁开眼睛。”

我就睁开眼睛。

我就看见了小影的笑脸……

……我和小影离开那些纠察弟兄以后,就赶紧去我们的兵楼我们班的宿舍洗洗自己换衣服。小影一样要闯进我们的兵楼,这回值班的班长是坚决不干了,这毕竟是男兵的兵楼不是操场。这个班长也是大城市兵所以不是那么吝小影的白眼,而且他做的也确实对——我们弟兄在女兵面前也要又**对不对?何况兵楼没什么可以进的全军都一样,特种大队又不是少林寺要我们睡忽悠的绳子或者在房梁上住,想看就电视上面看得了,不是7套是个军事节目就要把我们各个单位弟兄的男兵楼宿舍内部曝光吗?除了我们用牙刷刷出来的厕所至今我在电视上没有见过(好像所有野战部队都有用牙刷刷尿池子的传统我们也不例外),别的我都见了。都是豆腐块没什么大区别,和普通部队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我们的凯芙拉防弹头盔和91迷彩大背囊都整齐的塞在各个宿舍的一个空铺上而已,背囊里面有单兵帐篷睡袋够若干天的压缩干粮自热干粮各种维生素药片急救包冬天就是雪地迷彩夏天就是丛林迷彩两套备用作战服装备用以及迷彩高腰特制伞兵战斗靴一双等等什么所谓的战备物资当然还有换洗的八一大杈和袜子若干——顺便提一句这种投入也是很大的,干粮药片什么的到了时间前几天就要更换,赶紧换一批新的,然后我们就连着几天早饭吃这些压缩干粮自热干粮不吃浪费啊我们弟兄吃完了就涨肚子军姿不用挺都极为标准弯不下腰,但是还有吃不完的还有过期的急救包就只能扔掉,你们包括现在的我交上来的税有相当一部分就是作这个使得但是你们觉得不应该吗?难道我们弟兄的背囊里面的干粮药片和急救包不更换?是没有战争要是真的发生了怎么办?我们吃着过期的压缩干粮自热干粮装着过期的急救包去深入敌后打仗吗?我想谁也不会觉得这种浪费不应该,你们能现在安生的坐在这儿看帖子就是因为这种浪费的存在——一有警报掂上背囊到枪库抄起自己的枪穿上作战背心就走上直升机,以后不知道跟哪儿放着的压满的各种标准数量的备份弹药匣(当然这种备份弹匣的子弹到时间也一定要换,我至今不知道是谁换)就发到你个人手里你就上战场吧保证你下飞机就能突突突。什么叫快速反应部队?不光是我们跑路快,这种措施也是一种快速反应的内容,不然光跑的快你还得打背包领子弹压弹匣什么乱七八糟的等到上飞机了都不知道球年了。这不是什么军事秘密就是一点军事常识全世界快速反应部队都这个操性,即算普及也算交代一部分军费干什么用了。你们再骂,部队就是部队总是有人干正经事情的。

小影就撅着嘴跟兵楼前面的阴影站着乘凉,她也没脾气,虽然在中学的时候我的宿舍都是她给收拾,但是现在不行了都是军人,兵楼不是中学男生宿舍真不让她进她也没法子进,我知道在她的概念中我的床还是乱的一塌糊涂想给我收拾收拾——印象就是印象,你有什么办法?很多小事你不知道,但是你的亲人你的情人就喜欢享受这些小事,他们都不在乎你是不是跟他们说什么誓言说什么我爱你。譬如我唯一一次探亲回家我早上起床我妈妈一进我房间的门,哭的心都有,盼着叫我起床掀我的被子再给我叠被子收拾床同时不断数落我几句这种享受盼了一年多,结果进来就是一个豆腐块床单干净的跟镜子似的恨不得苍蝇上去都滑个跟头摔个骨折什么的,你说她能不想哭吗?我后来也纳闷我怎么能把鸭绒被子叠成豆腐块的?真是不可思议的年代,不可思议的青春。再多说一句,好多小事你们真的应该想到,为了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这个世界本来就缺乏爱,为什么还不珍惜你们拥有的爱呢?——接着说我当年吧,又扯远了——我就赶紧泥呼呼的上去,先把新衣服好好放在桌子上面,然后就拿着脸盆香皂什么的去水房把自己扒光了哗啦啦冲干净再把泥衣服和泥胶鞋泡好,就赶紧跑回宿舍换衣服换鞋子把野兰花装进胸口的兜里就这么焕然一新的下去了。

小影一看我还真吓一跳。

我后来看自己当年的照片,我想她不能不吓一跳。你们知道什么叫精悍吗?——我当年真的是这样。我在基地兵楼的留影就是一身野战迷彩黑色贝雷帽黑色大牛皮靴子彩**牙臂章,胸前一个“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狼牙特种大队”的彩色胸条,配上一双我们日常穿的擦的增亮的高腰大牛皮靴子(训练不穿这个,日常活动和礼仪场合穿,我们又不傻,看作战演习或者训练操课内容需要穿轻便的迷彩帆布腰伞兵靴或者干脆是胶鞋,部队的衣服怎么配是有严格规定的,什么场合穿什么就是穿什么,所以我说某些电视剧业余的要命,居然穿着迷彩服配绿色贝雷帽,要知道那是现在夏常服系列的帽子绝对是不能配作训服的。不信你看哪个部队敢穿作训戴大檐帽?现在的制式贝雷帽和大檐帽是一个概念的,是常服系列就不可能跟作训系列混淆。虽然我没有看现在的规定,但是这个常识我是有的。各个不同军兵种的特种部队的不同颜色样式的贝雷帽是荣誉和勇敢的象征,是单独配发的作训服系列专用的,不会是那种制式的绿色贝雷帽,要那样得到那种帽子不是太容易了吗?虽然中***队衣服不多也真是不好看,但是也不能乱穿啊。对于纪律条例就是一切的小兵来讲,是个什么感受?能看的下去这种电视剧吗?),黝黑消瘦,两眼冒光,虽然不跟史泰龙似的满身田鸡腿似的腱子肉要冒出来,但是那种绝对的凶狠彪悍是骨子里面的。当时没有感觉,因为身边的弟兄都这个操性,直到退伍多年以后再翻那时候的照片照镜子,那个小庄是真的消失了。

小影看我半天我还嘿嘿乐,不知道哪点不对劲。

这回她的笑没有那种好玩的感觉了,是一种没有想到的惊讶。

那个小值日的班长就看腕子上的迷彩潜水表——这种表后来我也有一个,但是丢失在一次搬家当中了。特种部队的虚荣不是一般的,这个我已经说过了,但是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潜水表的迷彩表带上居然也有个小狗头吧?为什么虚荣呢?因为我们得来的不容易啊!虽然你们觉得可笑,但是我们是恨不得在头上都刺个狗头标志的——班长就说:

“快10点了还不抓紧时间啊?”

我们就赶紧走都知道时间宝贵,大队长亲自准一个队员尤其是新队员的假我再也没见过,对我真的是个特例——后来他告诉我,真的是看小影的面子,一个小女兵大早起不到5点坐那么久的公车晃悠了那么久下车以后再走那么远的盘山公路还要一路闯那么多的岗哨来看我不容易,而且,真的是一个可爱的很鸟的小女兵,不能不准假,不然太不象话了。当然,警通中队的中队长因此被处分一次我是知道的,这种事情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唯一一次,下回别说一个女兵,就是一个女兵连也没有人敢放进来了。不过那个中队长并不记恨我,因为都佩服小影,当时有一首著名的歌叫《我飘洋过海来看你》,小影没有用半年的积蓄,也没有走那么远,但是我想如果一定要作个MV的话,就是这首歌了。你想想看,一个19岁的女孩穿着军装天不亮就等公车,然后出城进山山路上忽悠,睁着眼睛盼望见到一个正在泥潭子里面吃苦的小列兵,透过脏乱的车厢,你能看见她白皙的脸上,那双秀气的眼睛在闪动着什么……

爱情。

是的,这就是爱情。

爱情不是地位不是金钱不是门当户对不是结婚的彩礼不是房子不是车甚至不是那张毫无意义的贴着合影照片盖着红章的红色卡片。

你想见一个人想的不行不行的时候,哪怕把**坐疼把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山路的脚走出泡的时候,那就是爱情了。

爱情就这么简单。

我们并排在右面走,大院里面谁过来谁看一眼。当时我想这回我就成了大院的神人了,还不是因为自己是因为小影,因为这件事情比什么在军校打纠察还能流传甚广,因为是女兵来了。我后来退伍很久的时候,我当年的一个战友,现在还在大队当军官,有一回打电话胡诌的时候,突然问:“你知道吗?现在小兵都在传说当年咱们那批兵有个神事,一个军校女学员从省城一路狂奔到咱们大队看咱们那批兵中的一个,鞋子都跑丢了一只,进来抱着那个兵就哇哇大哭。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真有这么神的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我当时拿着电话愣了半天,然后就呆了,倒是没有哭。

但是心在疼。

这说明两点:

一,什么叫传说?后来的人总是在原型上进行加工,按照自己的想象进行演义,于是连当时现场目睹的人都不知道何处了;

二,什么叫传说的起源?值得你流传的真实,就是传说的起源。譬如一个19岁的女列兵,进山找她日夜思念的人,就是值得流传的故事。

——又扯远了。

我们出营房大门的时候,小影还没有说话,那个站岗的班长已经从岗亭子里面把一个牛皮纸包着的特别好的小圆盒子抱出来平着给小影,还说按照你的要求就平放着都没敢碰。——我当时真是惊讶小影的厉害,真是在我们大队一路平趟啊!连警通中队这几个有名的铁门神都替她办事,还特听话。

小影满不在乎的接过来,小心的抱在怀里,连谢谢都不说一声,就点点头——她们女兵尤其是漂亮的小女兵真的是习惯战士对她们这样了,极少碰壁,也不是没有,那就是主要是想刁难刁难她们多说几句话的,也有不吃这套的,但是那样的不多——然后回头跟我说:

“走!”

就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我就赶紧谢谢班长就跟着她出去了。

然后警通中队那几个站门岗的抱着95自动步枪挎着特战匕首一身迷彩全副武装站的跟钉子一样一动不动,但是我路过他们的时候感觉到他们的眼睛在动在跟着我们动,先跟小影,小影走出他们的余光了再看我——他们的军姿站的真是好啊!虽然干部不在但是脖子就是不动,要不说铁的纪律就是铁的纪律呢!特种部队的纪律不是松,是比任何部队要严上加严——不是野出战斗力,是严出战斗力,那些以为特种部队就是吊儿郎当的朋友,一个平时不严的军队是不能打仗的,严从哪儿来?还是说小事,军队为什么站军姿踢正步叠豆腐块拿旧牙刷刷尿池子拿刮胡刀片跟那儿吭哧吭哧刮尿碱?这些打仗有用吗?当然没有用,但是又绝对是至关重要的作用——就是严,任何事情的严格你才会服从命令,你才会形成整体的战斗力。我在野战军步兵团新兵连的时候觉得严,那是和家里比;进了侦察连觉得更严;进了集训基地比团里连里都严;到了特种部队才知道,什么是真***严啊!——其实人也一样,对自己很放松的人是成不了大器的,譬如现在的我。

我们就出去了,走在盘山公路上。

一直到看不见纠察了,我才问小影:“你抱的什么啊?”

“不告诉你!”

还是小皮鞋嘎巴嘎巴。

我就不问了,不该问的不问,这种意识就真的是潜移默化到脑子里面了。不该说的不说呢?——我现在都不敢忘记!什么操性都不敢忘记这点,因为各种教训太深刻了。所以任何想从这个小说得到点什么的都可以放弃了。

小影过了一会儿见我不吭气了就不乐意了:“你连猜也不猜啊?”

我就嘿嘿乐。

我是真猜不出来,我现在一脑子都是军事技术各种队形各种数据,别的筋根本就没有了——我写诗是几个月以后适应了这种生活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