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全妄即真 全真成妄(1 / 2)

无位真神 chgor 0 字 2021-08-29

 那来者声出形至,转眼已在众人面前。这群人都知道他用的是瞬移,可此人的瞬移却用得洒脱之极,直如闲庭信步,丝亳不着痕迹。不像尤只虎,在瞬移之时,眉关紧锁、咬牙切齿,似乎用了很大的劲。

尤只虎见来人个子瘦高,身着一件灰白色长袍,头发半长不短地随意披着,浓眉大眼,可眉毛却向两边深垂下去,表情虽然在笑,但依然能看出意态萧涩之惆怅,似乎有着极深远的愁苦埋在心中,任何表面上的快乐都无法掩盖那愁苦的根源。

若说帅哥扮苍桑是天下帅哥共有的天性,那眼前这中年大叔级帅哥的苍桑,直是世间极品了。

一旁古墨余恭身道:“陛下,您出关了?”

那人点点头,对古墨余笑道:“墨鱼,咱们说过好多次了,偶这个皇帝也就是个虚架子,没权没势的,不用这么恭敬。”

古墨余正色道:“墨余尊敬陛下,不是因为权势,而是因为陛下之德。”

那人嘿嘿两声道:“德这个东西,嘿嘿,很难说啦……。”转过头来,对尤只虎道:“你是从地球来的那个尤只虎?”

尤只虎听古墨余称此人为陛下,已知来者是大比泽国那个名义上的皇帝了,但见此人把瞬移用得举重若轻,已知此人修为强悍之极,心中微感不妥,暗道:“这个人如果要在这里动手,咱们这群人一个也逃不了。”

池本理忽然笑道:“没想到大比泽国内,有修为如此纯粹深厚之人,而且还是个皇帝,真是不可思议,他享有世间福贵,声色障其耳目,哪有精力来修道?”

这群人中,除了古墨余外,都没见过此人,古墨余见众人发呆,又对尤只虎道:“小猫,这位是大比泽国的皇帝……。”

尤只虎被他提醒,才注意到自己正盯着眼前的人看个不停,全然忘了说话,赶紧笑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地球上来的那个尤只虎,你是大比泽国的皇帝吧?你们前段时间一直在抓我,现在好了,你要抓我,我也逃不了了,来抓我吧?”

说着他伸出双手,一副准备让人给自己戴上的样子,其实他心中在赌一件事,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触摸他伸出的手,如果对方这么做的话,他便有机会接触对手,然后启动安冬的功能还原模块,复制对方的功能。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自保法子。

那人一愣,立刻笑道:“楚君先他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听人说你能弄明白那众神之车,便给他们说,有机会想办法请你过来聊聊,没想到他们急于破解众神之车,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嘿嘿,众神之车无非也就是个法宝,不值得如此呢……呵呵,你其实完全不必想太多,我出关以后,已听他们说了许多事,所以这才自己过来找你。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我那儿去坐坐?”

见尤只虎没有马上回答,他又笑道:“我姓石,名重贵,你就叫我石重贵好了。”说着他又转头对其他几位道:“几位如何称呼?我长年深居宫中,不大出来,很多小朋友都没见过。”

采微等人一一报上称号,唯有厄里斯冷眼相对,不大理睬,古墨余赶紧道:“陛下,这位是神界纷争女神厄里斯,路过咱们星球……。”

石重贵眉头微皱,对厄里斯点头道:“既是神界有名号的人,年纪应该比我大了,在你面前,我是小朋友。”说着他上前一步,对厄里斯恭身道:“后生晚辈石重贵,见过神界前辈。在下师承紫宵真人,女神对家师当有所闻。”

猪小弟在一旁赞道:“啧啧,这么厉害的家伙,居然也对厄大神恭敬有加,厄大神的名气好大啊。”

厄里斯见对方恭敬有礼,也就放下架子,笑道:“原来你是谭峭那小子的徒弟,难怪有点本事呢。”

石重贵见厄里斯一语即道出他师付的真名,心中大喜,又上前一步道:“家师入世时,周游五湖,名扬四海,果然连神界的人也知道他,足见家师威名远播。”

厄里斯咧嘴一笑,不置可否,乐道:“嗯嗯嗯,他威名远播……你找小猫过去聊啥事?”

石重贵奇道:“小猫?”

厄里斯指着尤只虎道:“就是他罗,大家都叫他小猫嘛。”

石重贵恍然,笑道:“诗经云‘有熊有罴,有猫有虎’,可见猫虎同列,大家都一样威风的。”

尤只虎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解释,我忽然觉得小猫这个称呼很有韵味了呢。”

众人尽皆笑了起来,那开始尚有的对立气氛,渐渐消失不在。

忽听池本理道:“原来这石重贵是谭峭的弟子啊,难怪他举手投足间,如此洒脱大气,那谭峭的化书,被全真教奉为全真六经之一,与道德经和南华经,相提并论呢。”

安冬检索数据库,此时才道:“哎,我查到了,池老大说的这谭峭果然是个超级牛人呢,他出现在中国历史上的五代时期,自小出家,走遍天下名山,访师学道,很年轻的时候,就有多种神通,入火不能烧,入水不能溺,能隐形,善于种种变化……咦,怪呢。”

池本理道:“有啥怪的,那谭峭本来就是一个超级仙人,和陈抟的级别一样,陈抟还称他师友呢。”

安冬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事,我是说刚才居然顺便检索到另外的事,在中国五代时候,有一个皇帝,也叫石重贵……。”

那眼前的石重贵,见众人对他已无敌意,便笑道:“各位若不嫌弃,就趁便到我那儿去坐坐,喝两杯茶,聊聊天,如何?”

不待尤只虎发话,厄里斯已笑道:“大家伙听他的吧,他若真想下黑手要大家的命,现在就动手了,何必再破费一杯茶?”

众人也都明白这个理,对方的修为深不可测,要取这群人的性命,根本不需要客套,当下也都齐声道:“那就听厄大神的吧。”

猪小弟不忘在厄里斯一旁低声道:“大神,如果遇上危险,逃命的时候,提前递个眼神给偶……。”

厄里斯嘻嘻而笑,不再多说,与众人随着那石重贵而去。

众人满以为他会带着众人瞬移离开,没想到他并不急,只是像散步似的,与尤只虎边走边聊。

尤只虎走在他身边,听他自己介绍道:“我之所以要找你,这事说来话长,但我也从地球上来,至少咱们是家乡人,你大可对我放心。大比泽国法师团的人,对众神之车有兴趣,是他们的事,我虽然也有兴趣,但这兴趣毕竟不大,还没到他们那般执着。而且我出闭后,也再次清楚地给他们表达了我的意思,想来他们不会再误会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谁来为难你们。”

尤只虎已从安冬的资料中得到不少信息,奇道:“你说你从地球来,难道你就是五代时候那个后晋皇帝石重贵?”

石重贵微微一怔,转而奇道:“咦,你对历史挺熟的嘛,我果然就是那个石重贵。”

尤只虎侧头看了他半晌,摇头道:“不可思议啊,一个皇帝,还能修到你这般模样,太不容易了。”

石重贵长叹一声,道:“我的人生本来就非常不容易,大起大落不说,太多遗憾悔恨,太多痛苦失落,当年如果我没有当年皇帝,如果没有听信景延广的话,如果没有后来的**,又或者先帝根本就没有创业,大家都安分守已,如果……。”

尤只虎急着打断他道:“哎,你先别那么多如果啊,这些不都是历史了吗?你老想着这些过去的事,有啥意义呢?过去又不能改变……。”

石重贵忽然立住,转头问道:“谁说过去不能改变?”

尤只虎奇道:“咦,你说这话的时候,咋两个声音?”

特斯拉笑道:“还有一个声音是我的,呵呵。”

尤只虎一时莞尔,原来特斯拉和石重贵同时说了一样的话,都是那句“谁说过去不能改变?”,由于两人说话的时间一致,内容一致,重叠在一起,以至于尤只虎觉得是石重贵一人双声了。

石重贵不知他在说啥,盯着他看,尤只虎赶紧支吾道:“我是说……过去现在未来,这样的时间序列,是不可能改变的,这是有悖基本逻辑的,哎……你想想吧,你要是跑到过去,不小心把过去那个你干掉了,未来的你就不会出现了,既然未来的你不会出现,那未来的你又如何跑到过去改变他的?”

石重贵摇摇头,指着不远处,笑道:“咱们在前面坐坐吧。”

众人一看,那前面是一个宁静的湖畔,四周大树参天,有一棵特别大的榕树,树叶伸展开二三十米,像是一个天然的小屋。

尤只虎道:“你不带我们去你的皇宫了?”

石重贵笑道:“我见你们和大比泽国的那些法师多有不和,我们还是就在野外吧。”尤只虎暗道:“他倒是心细,可其实我很想去见识一下皇宫到底是个啥模样的,唉。”

众人在树下坐开来,那清风拂脸,落叶纷飞,树影悠悠扬扬地散在地上,人人心中生起丝丝慵懒的情绪。

石重贵不慌不慢地讲起他的过往来。

当年石敬瑭父事契丹,自称儿皇帝,以割让“燕云十六州”、年贡布帛三十万匹为代价,借契丹铁骑扫灭后唐,登基做皇帝,改国号晋,历史上称为后晋。沉重的岁贡和被契丹压制的耻辱,使国中藩镇多有不服,起兵造反者比比皆是,石敬瑭在世之时,已然内忧外患。石敬瑭死后,其侄石重贵被人怂恿扶持,夺了本该由表兄弟石重睿继承的帝位。

说到这里,厄里斯忽然笑道:“哎,我忽然有点喜欢你的故事了,兄弟相残、家族争斗,这些事倒和我家里一样,咱们也算有共同语言了。”

石重贵一脸愁苦,长叹一口气,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石氏两代君主,欠天下人的太多了。”

厄里斯不理会他的惆怅,只是笑道:“你既然有种抢你兄弟的位置,该当找个借口,把你的兄弟给杀了,否则早晚他会被人利用,打着他的招牌来抢你的拉置。”

石重贵摇摇头,道:“我没杀他。当时冯道等人扶持我上台,我之所以没有犹豫,也并不是单纯的贪恋权力,而是因为重睿年纪太小,根本没法亲政,那个时代的中原内外尽是动乱,他一个孩子坐在皇位上,只会毁了先帝的基业。而我和他不同,我跟着先帝打天下,朝野内外,军政两面,我都很熟悉,容易控制局面。”

也不知是因为石重贵这个人特别善于讲故事呢,还是因为此时环境的悠然无拘,那石重贵所说的字字句句就像画面似的,隐隐地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好像每个人都在亲身经历着他的人生。

石重贵继位以后,以景延广为代表的朝中激进派大臣,不愿再对契丹称臣。契丹的皇帝耶律德光大为恼怒,以石氏背信弃义为名,大举兴兵,南下中原。而石重贵也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带队亲征,在马家口一带,重创契丹。之后不久,契丹再次南下,又再次被后晋军队重创。

厄里斯奇道:“咦,你做为一个皇帝,敢亲自带兵抗击外辱,还算不错啊。”

石重贵忽然脸上一红,喃喃道:“后来的情况就有些变化了……我娶了自己的婶婶,我这个还特别喜欢听音乐,喝酒……。”

尤只虎已从安冬那里获取了大量关于他的资料,此时忍不住道:“你说的这些内容,大概就是想表达你后来非常荒淫无度的意思吧?”

乘风在一旁笑道:“嘿嘿,做男人嘛,哪个不想荒淫无度一番啊?我这不没机会么?你有机会荒淫无度,那是自然而然的事……。”猪小弟连连点头,对乘风道:“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采微摇头道:“万事都有因果,福尽苦来,因果从不落空,你此时纵情享受,他日必会空乏其身……。”

石重贵脸色微变,对采微道:“你说的不错,我的荒淫无度,我的暴政、苛政,疯狂向百姓征税等等,直接导致了整个朝廷的**和分崩离析,以至于民不聊生。我曾一度有悔过之心,下罪己诏,但过不了多久,老毛病又犯了。由于我这样的糊涂,任用的文武大臣,也全变成了迎合我趣味的人,那些想上书规劝我的大臣,我见着他们就讨厌,远离了他们。”

当契丹大军第三次南下的时候,石重贵派出作战的重要将领杜重威、李守贞、张彦泽等人,在前线叛变倒戈不说,张彦泽更是率军突击后晋京师,将石重贵逼下皇位。契丹主耶律德光没有杀石氏宗族,反而是将其流放千里外的北方,石重贵一路上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倍受**,好容易到了黄龙府,又被契丹国母召往怀州,结果又被迫步行千里。

终于在契丹新王上位后,给了他几十顷土地,让整个宗族随行人等能像普通人那样自耕自食。但不久,石重贵那十来岁的幼nv又被新王抢走送给自己的兄弟,接着两个一生相随的妃子赵氏、聂氏又被契丹王子抢走。

其间他不知嚎啕大哭过多少次,自杀过多少次,直是尝尽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人生苦味。

尤只虎道:“那契丹人也太可恶了一些,明明可以一刀给你个了断,却定要让你受这么多苦楚,折磨你,想来当初你前两次大败契丹军,确实让契丹人窝火了一阵呢。”

采微道:“或者他们不杀你,也是看在你爹当年和他们的交情上?毕竟你爹送了那么多钱给契丹。”

厄里面斯摇头道:“小猫,光头,你们说得不对。那契丹人不杀他,肯定是因为中原人反契丹人,讨厌外族,因此契丹人南下时只打着石氏背信弃义的名头,用这样的借口,容易与中原百姓恨石家**的心结共振,这样便没有人帮朝廷了。如果契丹人真得直接以霸占中原的名义南下,中原人讨厌外族的情绪就会更加滋长,说不定因此而忽略了石家的**,与朝廷一致,共抵外辱了。契丹人一直不杀他这个下台的皇帝,是不想激化民族情绪,让老百姓继续去恨他,这也是转移矛盾焦点的法子。”

石重贵对着厄里斯作礼道:“果然是神界的人,见识不凡,我初时并没想明白这个理,也是后来才渐渐明白的。”

尤只虎摇头笑道:“呵呵,这里只有厄大神懂这个理,咱们这些草根不懂政治,想不到这么深的地方去。”采微和杜远山等人,也笑道:“呵呵,咱们也一样呢。”古墨余只是嘿嘿笑了两声。

尤只虎想起那地球上的传送阵几乎记录了地球上大部分历史,但却没有记录石重贵最后死在何处的事,但传送阵中的人类史书部分,却记录着石重贵死在某某地的文字,他觉得奇怪,便问道:“你后来如何了?”

石重贵道:“后来,在我又想自杀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奇人,也就是我后来的师付,紫宵真人谭峭。”

杜远山道:“你也算有仙缘,人生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峰回路转。”

石重贵点头道:“那也算是先帝留下的点点阴德吧,先帝为政,虽然算不上太好,和我一样做过许多错事,但毕竟也曾经想把这个国家治好,还施了不少强国的政策。”

尤只虎知道他所谓的强国政策,就是“推诚弃怨,以抚藩镇;训卒缮兵,以修武备;务农桑,以实仓库;通商贾,以事货财;卑辞厚礼,以事契丹”等等所谓韬光养晦的内容,他对这些兴趣不大,又道:“你继续你刚才的话,别跑题。”

石重贵道:“先帝在世时,曾好道,供养过不少道教人物。”

采微恍然,道:“原来他在那时曾与修行人结下因缘,难怪呢……。”

石重贵道:“我师付救下我以后,对我说了很多很多,终使我下决心跟着师付隐居修道……为了让契丹人放心,我便做了一个假墓,留下墓志,让契丹人以为我死了。”

尤只虎心中微微一惊,暗道:“他假死留墓,骗过了世间人的眼睛,甚至骗过了后代史学家和考古学家的考证,都以为他真得死在某个地方。但却没能骗过传送阵中的记录系统,那系统好强大,做系统的人更是强大。”

石重贵停顿片刻,又道:“我修出元婴以后,我师付便云游四海去了,我自己独自修行了许多年,也学着师付去天下云游,偶然遇上那个传送阵,便来到了这里。当时这个星球比较乱,宗教战争极度频繁,这让我想起当年自己做皇帝时的日子,看不下去,便使出神通,连连伏住了许多教派的高手,让大家止战。”

采微点头道:“嗯,我听家师说过,大比泽国的皇帝曾激战各大宗派数百名高手,使得长达百年的宗教战争,一夜即止。”

石重贵笑道:“那时我已经在分神初期了,对付一般元婴修行者,自是手到擒来,并没有像传说中那般激战得如何惨烈,呵呵。”

说着他又看了看众人,又道:“我当过皇帝的,知道一人君临天下的世界,那是祸患无穷的,因此便让他们搞法师团制度,国家大事,由大家一起讨论投票决定,别由一个人说了算。我自己经历的告诉我,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更不可能有绝对英明的老大,还是相信大家的集体智慧吧。”

尤只虎笑道:“你这也算吃一堑长一智。”

采微忽然笑道:“这话不全对,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可就是绝对英明的老大……。”

石重贵叹道:“你那阿弥陀佛,他不是凡夫啊,能和这里的人相提并论么?我的修为,能和他比么?”

采微乐道:“说得也是……你继续讲故事。”

石重贵继续道:“当时我尚在分神初期,这些年来,我渐入分神后期,却让我大为不安。只要一打坐,从前的往事,便会如潮水般涌现出来,开始只是偶尔见到一两个人,渐渐是一些事和更多的人,但不管怎么样,这些都还是我的经历吧,我知道是宿命通这种神力的影响,也就不大放在心上。但最近一年多来,却又大大不同了……。”

尤只虎的感觉告诉他,石重贵下面要说的内容,或许就是石重贵要找自己的原因,因此越发听得仔细起来。其他人没修过如此境界,也非常好奇,人人都睁着大眼睛听他继续说。

石重贵见无人问“有什么不同的呢?”,他便又继续道:“最近一年多,我不管什么幻境,都好像全是真的,甚至真到哪种程度呢……我在境界中,任何际遇,只要在身上留下痕迹,都在现实中看得到,甚至某些时候能在幻境中拿出东西来,而且那些东西有着深刻的历史痕迹,绝非我拟物凭空生出来的,还有就是境界中所有人的感受,我都清清楚楚,我……。”

采微奇道:“那都是些什么内容啊?”

石重贵道:“全是我以前经历过的事,但在以前,这些事我只能体会自己的感受,现在却是,所有场景中的一切人的感受,我全体会得到,累得要死,有时候甚至好痛苦……。”说到此处,他忽然鼻尖一酸,有些哽咽道:“我甚至感受所有人在战乱时妻离子散的悲怆无奈……。”

尤只虎暗道:“他后来的妻子女儿被人抢走,他能感受到这些痛苦无奈,也属正常,但他前面说的那些,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特斯拉道:“难道他去的是平行世界……。”但转眼又觉得不对,他自己也去过平行世界,却没法感受那个世界中其他人的感受。

采微说道:“你应该在阴魔境中吧,我佛门经典《楞严经》就讲过这样的现象,但你打坐的时应该是在独影境中才对吧,如何又能从其中取出东西来……又或者你所取之物,并非是你所处的那个境界下的……。”他越说越觉得石重贵陷入魔境,但这个魔境到底是啥,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便沉默起来。

石重贵想了片刻,又对尤只虎道:“我听楚君先等人说过,你修为虽然不如他们,但却能读懂众神之车的内容,比宁剑冰还读得多,还听说你打败了能力比你强的金宇轩和邋遢胖两人,我便开始留心你,暗中捉摸着你是不是那类剑走偏锋、另辟蹊径的奇人,或许你能帮我解决我的困惑。”

尤只虎始知这石重贵找自己的原因便是为此,但他听了这许多后,心中却全无结论。特斯拉等人也对石重贵所说的这种似幻非幻、似真似真的状态,无法解释。

石重贵停了好一会儿,忽然对众人道:“各位有没有兴趣,随我到境界中一游?”

不待众人回答,采微已道:“有啥不可?老衲正想去看看。”

他做人并不喜欢猎奇,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闲淡清静,没想到忽然对此事极是热衷,众人一时不解,都盯着他,采微笑道:“呵呵,是这样的,我觉得他那个境界太像我佛门楞严经所说的阴魔境,但又觉得不完全像,一时起了印证所学之心,所以想去看看。”

尤只虎自身的经验告诉自己,那石重贵能力在众人之上,他所陷入的境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但见采微大有尝试的愿望,想到这和尚似乎有一大堆理论,有他在,遇上了自己难解的问题,说不定他还有办法,因此也就不再拒绝。

石重贵见众人没有异议,便稍稍坐正,顷刻即入。

众人出现在一个山头,此时正是夜晚,明月高悬,山下正有一股绵延数里的骑兵急行着,尤只虎隐隐见那旗号上写着“彰**节度使张”的字样,石重贵沉声道:“那便是张彦泽,他阵前投敌,为了向契丹人表功,连夜倍道疾行,想打朕一个措手不及呢,这厮是最可恶的。”

众人忽觉他口气有些变化,和先前的平和闲散大为不同,此时的口气中多了不少愤怒。尤只虎学心理学出身,感受更是明显,暗道:“他一进这样的环境,立刻引发从前的情绪,这是个好大的隐患。”

忽听得特斯拉叫道:“喔!喔!喔!这石重贵刚才的境界转换,真得是在进行时空转向,但绝不是向着过去的时间去的!小猫,当心些,不要乱动,你们现在的时空位置,好像是一个相对中枢的支点。”

采微在一旁惊道:“这这这……这境界好真实,到底是幻境还是实境啊?”他手之所触,脚之所立,身旁的树,四周的山石,所有感觉无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池本理忽然高声道:“我明白了,他在分神晚期,你们进入的是他的分神世界,快想办法出来,这个世界里面,许多自然规则和你们习惯的肯定不同!”

尤只虎从理论曾推演过道门修行的过程次第,知道这分神的人格,是主体人格外的另外人格,这些人格在理论上,和主体人格没什么差别,只是受着主体人格的压制,而不容易显露出来。一旦主体人格失控,那被压抑的千奇百怪的种种人格,就会跳出来代替主人格支配这个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