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各为其主,或许这位宋国的监军将军,或许却正是自己的生平知交。
金兀术微微一叹,隐约带了两分寂寥,转头望着完颜雍,沉声下令道:“下令全军休整半个时辰,待得探明地道方向后,立即出发,全力追击宋国残军!”
…… ……
顺昌城外,沟壑纵横。
那些女真步卒,有些慵懒地在沟中或卧或坐,浑不似舒州城下那般连天战火的模样。
女真族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冲锋陷阵,均以马军为主,眼下这些步卒,倒多半是由其征服地方的东胡各族兵士组成,平日内在军中地位亦是极低,多半做些后勤补给的工作,虽然亦有参与训练作战,却终究是被当成凑数而已。
这些东胡各族兵士原本也自是慓悍善战之辈,但女真族人在征平四方的过程之中,与东胡各族均自深有仇怨,眼下不过因利益结合,若说其对女真金国有多少忠心成分可言,却是连女真人自己也不信,这也是他们并不放心吸收这些异族人进入作为大金根基的精锐骑军,甚至不肯颁给他们战马,从而借此保证自己这方对于东胡各族的绝对优势战力,但如此一来,却也让这些异族军队更是离心离德,得过且过。眼下若不是此次女真人与宋军之战,金兀术尽起精锐,全力进攻有南国天子官家所在的舒州城,也轮不上这些异族步军操刀上阵。
但这样一来,这些异族步军原本也自明白,他们在顺昌城下不过是起牵制作用,是以不过倚仗濠沟纵横,冲锋不便,每天例行骚扰一番,在场面上过得去也就是了。
幸好顺昌城中的守军,攻势虽然频繁,却也不甚猛烈,倒似是也在虚应事故,双方你来我去,每次倒都似是战况惨烈,只是实质上倒是颇为悠游自在,较诸舒州城下的如火如荼,却完全是另外一番光景。
张宪正自佇立城头,俯看着城下那些女真军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耳畔却听得远方传来的隐隐马蹄声,登时霍然转身。
是时候了!
身后那些宋国军士,早已刀枪在手,脸上都自露出跃跃欲试的激动欣喜之意。
这些日子来,城外的女真步卒或许松懈了下来,他们却是只觉得憋闷得厉害。
虽然顺昌被围,但舒州城方向的消息,却仍自时时传入他们的耳目之中,对于这些热血儿男而言,不知有多么希望能如舒州城那边的宋国军士一般,跟胆敢侵入大宋国土的女真军士刀枪见血,拼一个你死我活。
眼下顺昌城外的女真步卒虽然人数比之城中守军尚要多出数倍,但他们却也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冲出一条血路,能够冲出去与舒州城中的弟兄并肩作战。
他们并不懂什么战略,只知道对于这些强盗,要以血还血,以命搏命!
是时候了!
现在终于是时候了!
张宪望着那远方马蹄卷起的烟尘,已然渐渐近了女真人的营帐,城下那些女真步军,也自发现了事情不对,纷纷匆忙地跳出濠沟,有些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着。
张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只觉得热血刹那间涌遍全身,蓦然开口一声大喝:“开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