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含苞喜自泣(下)(2 / 2)

柳骏瀚慢慢退离,随手带上了房门。

柳语夕坐回床边。手抚着小腹,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花草,低语道:“言初,你现在如何了?”

话刚说完,眼前竟出现了一幅画面,原本沃野千里的突然已是黄沙遍天,千里萧索,荆棘丛生,白骨堆积的疆场边,她看到了一身雪白盔甲的言初,容色有些微白,双眉沉凝,直直看着前方,与身边的几个同样身穿盔甲的男子在低声说着什么。

她不由伸出手去触摸他染了些风霜的鬓角,可手指尚未触到,一阵眩晕便袭来,那清晰的画面便如云烟散去,唯有满室萧索。

她抚着床沿急剧地喘着气,待平复下来后,她再次动念去想言初,可是这一次不仅没有再出现画面,而且胸口一阵钻心的痛让她无法在凝神静气。

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略好转一些,坐起身来,这时,小腹处又是一阵轻微的战栗。

孩子,是你让我看的吗?

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因此每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都未曾怀疑过它的真实性,反倒是一心地认同了它就是真的。至于这些异像发生的根源她已不需去追寻。

就如此时一般,当她心念一动,想知道言初安危之时,就出现了画面告知她,言初一切安好。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闻着轻风吹过带起的阵阵花香,看着湛蓝的天际,她缓缓笑了。“有了你们,我会好好活下去。”

如今,只要报了月儿和仲文的仇,她便再心无牵挂了。

第二日,柳骏瀚便安排启程,柳语夕安静地坐在马车里,车底垫着厚厚的丝质被褥,坐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马车奔走带来的颤动。

这一路上,她会偶尔和凌轩碰面,但是两人却未有说过一句话,凌轩的目光深凝得让她有些惴惴。

当马车驶入天元皇都,柳霆暄以及众多大臣都在城门处相候。柳语夕透过薄薄的窗帘向外看去,黑压压一片跪在地上,凌轩挥手让众人起身后,有两束目光第一时间朝她所在的马车看来。

一束是柳霆暄的,他眸中带着隐约的水光,不过几月不见,他鬓间的白发又多了一些,原本健朗的身体透着一丝丝老态,原本光洁的面上也多了几丝皱纹。而另一束,则是来自当朝太尉仲卿卜的,他原是文官,身体没有柳霆暄健朗,年龄并不比柳霆暄大多少,可是两人站在一起,他却看上去如六旬老者,佝偻着身子,眼中的目光痛恨且兴奋。

兴奋?是因为大仇就快得报吗?垂下眼帘,她想回来报仇,其他人何尝不想让她偿命,如今再次回到这里,当真如进了龙潭虎穴,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了,就算她如今有些奇怪的能力,但却难保某一日不会失去。

如此这般想着,马车已经缓缓向前趋进。

在到达宫门时,又再次停了下来,这一次,是凌轩的嫔妃和子嗣守在宫门两侧候着。

其中有一人,是凌轩还未登基时,她便在凌轩府邸见过的,那时候她还是玉夫人,现在看她的装扮,应该也在妃位以上了。而她身边还有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儿,瞪着圆圆的眼珠,颇好奇地看着远远行来的众人,当他看到凌轩时,小小的脸上洋溢着明显的期待和开心。

可是凌轩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不止是他,周围的所有人,他都没有看上一眼,骑着马缓缓朝前行着。

马蹄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柳芯羽身着凤翔九天的绛色衣袍跪在地上,紧接着,所有的嫔妃,宫人都在她身后跪成了一片,“恭迎陛下回宫。”

有太监随着唱诺,一声一声越传越远,在整个皇宫里荡漾不绝。

“起来吧。”凌轩的声音有些冷漠,仿佛眼前的人并不是她的妻子儿子,只是一些毫不相关的人。

柳芯羽率先站起来,笑吟吟地说道:“陛下,臣妾在凤仪宫备了宴席,为陛下接风。”

凌轩轻轻“嗯”了一声,回转身来,走到马车旁,挑开帘子,对着里面端坐的柳语夕说道:“到家了,我扶你出来。”

他说的是到家,可这是他的家,而非她的家。

在他说完话后,她透过挑起的车帘向外看去,柳芯羽正眼光灼灼的看着她,眼中的嫉妒和愤恨没逃过她的眼睛。

第五十七章含苞喜自泣(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