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胡笛声声 无语断肠(1 / 2)

新岳传 至尊龙威 0 字 2021-08-27

 朔风送凄凉,胡笛摧秋霜。.梦断残痕人憔悴,伤心语,无人诉,唯有杜康解忧愁,那知晓,酒入愁肠,化作千般相思泪,直叫伤心人儿泪断肠。“呱呱!”哀鸦泣号,愁云惨淡,西山脚下,殊兰墓前,一位胡服男子,石雕般一动不动地坐在一块大石上,在他的面前,散乱地摆放着几只空酒壶,此人正是燕王完颜宗明。完颜宗明呆坐了一阵,从怀中掏出一只胡笛,放在口中悠悠地吹奏起来,笛声苍凉,催人泪下。许久,完颜宗明放下胡笛,喃喃低吟: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

“殊兰!你能原谅本王吗?本王对不起你?我应该受到天谴。呜呜呜!”情到深处人悲凉,完颜宗明扑倒在殊兰的坟上,悲声痛哭起来,许久,完颜宗明还不能够止住哭声。这时他的身后走出两位带着佩刀的大汉,正是他的部将纳兰文定和耶律休戚,俩人架起完颜宗明,劝说道:“王爷,请节哀顺变,娘娘地下有知,定不会怪罪于你。”完颜宗明抓住纳兰文定的手道:“文定,你说是不是我害死殊兰的?本王不是人,不应该独活于世。”耶律休戚在旁边扶着完颜宗明大声道:“王爷,冷静一点,你是成大事者,千万不要意志消沉。何必为一个妃子伤心如斯。”“就是,王爷。你一定要节哀,振作起来,完颜亮可能对你有所怀疑,他耳目众多,以后我们做事要多加小心才是,我们还是快一点回王府吧。免得我们被他抓住把柄。”

一语点醒梦中人,恰如醍醐灌顶,完颜宗明浑身一震,脑中澄明,完颜宗明毕竟是城府极深之人,他知道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当下心中恨恨地道:“完颜亮你害死了殊兰,他日一定要你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里,燕王翻身上马,带着纳兰文定和耶律休戚一起离开了西山。

回到燕王府,完颜宗明命家人摆酒,纳兰文定、耶律休戚一起在旁作陪,燕王满腹心事,举杯连饮,直喝得酩酊大醉,伏倒在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两位部将见状,慌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把他扶上了床,然后退了出去。朦胧中一个体态轻盈的女子向他走来,燕王睁眼一看,浑身一震,“殊兰!那不是殊兰吗?”他一阵惊喜,大声喊着殊兰。“王爷!你好久没来看殊兰啦,殊兰好想念你。”殊兰扑倒在燕王的怀里,浓浓的爱意中带着责备。“好殊兰,我也想你。”燕王抱起殊兰,不停地亲吻她。忽然,殊兰抬起头,忽闪着大眼睛道:“王爷,如果殊兰遇到危险,快要死了,你会救殊兰吗?”“这——?”燕王迟疑了一下后道:“当然,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一定会舍命相救。”燕王浑身发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嘿嘿嘿!哈哈哈!”殊兰忽然脸色一变,先是冷笑,继而狂笑起来,蓦然,殊兰转过脸,狠狠地盯着燕王道:“你这个骗子,殊兰再也不会相信你了。”说完一转身,犹如一只彩蝶,翩然而去。“殊兰!殊兰!不要丢下我。”燕王焦急地大喊,抬脚欲追。忽然,燕王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抬眼一看,是海陵王完颜亮。完颜亮斜挎弯刀,对燕王道:“王叔那里去?”燕王答道:“殊兰不要我了,我去追殊兰。”完颜亮闻听大怒,他抽出腰刀,指着燕王愤愤地道:“殊兰是朕的贵人,你敢同她私通,真是色胆包天,看刀!”完颜亮说完对着燕王,当头就是一刀。“啊!”燕王吓得大叫一声,从床上惊坐起来,定了定神,这才发觉原来是南柯一梦。

残月如霜,射进室内,透过纱帐照在燕王冷汗涔涔,惨白色的脸上。燕王举起手揩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的脑中混沌一片,满脑子都是殊兰的影子,燕王呆滞的目光四处游走,蓦然,他的眼光停住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这身影是那样的亲切,是那样的令他魂牵梦萦,“殊兰,是你吗?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惊魂稍定的燕王深情地叫道,内心一阵狂喜。在燕王的心底,殊兰依然活着。痴情悠悠的他,怎么也赶不走殊兰留在他心中的影子。他翻身下床,扑向殊兰。殊兰温笑盈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燕王走上前,抓住殊兰,殊兰浑身冰冷僵硬,一动不动,根本不是那个软玉温香,让他痴迷的娇体,是舒兰的尸体,燕王脑中一闪,“啊!”燕王又是一声惊叫,连着倒退了三大步,惊骇地看着殊兰,殊兰表情依旧,站在原地温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燕王定了定神,凝目细瞧殊兰,这才发觉自己忧思过度,把殊兰的画像当做她本人了。他方才抓的地方是像框,难怪冰冷僵硬。这幅画像是他请一位流落到燕京的宋朝宫廷画师所画,画高六尺有余,栩栩如生,与舒兰真人相差无几,每当燕王思念殊兰,他便会在画像前驻足良久,低声絮语,以解心中思念之苦。

燕王清嘘了一口气,颓坐在床上,思绪翻涌,头疼欲裂。殊兰之死,使他长久以来积压在胸中的恐惧迸发了出来,他感觉死神正一步一步临近。完颜亮生性多疑,从没放松过对皇族成员的监视,一旦有风吹草动,便会痛下杀手。昨日,赵王完颜宗哲(金兀哲)着使密报,完颜亮对他已有所怀疑,望他洁身自好,好自为之。赵王与燕王是一奶同胞,系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庶子,位列第十五十六位,在太祖众多的子嗣当中,两人最不受重视,受尽了其他兄弟的欺辱,还好四皇子完颜宗弼(金兀术)对他俩不错,带他们南征北战,逐渐建立了功勋,这才在皇室中立住了脚,分封了王位。

完颜亮也系庶出,因此深知庶出之苦,也许是同病相怜,他夺取帝位后,对赵王和燕王很是倚重,在人人自危的金廷,两王算是地位比较稳固的。无奈好色的完颜亮强纳了殊兰后,完颜亮和燕王之间才出现了裂痕。颇具心计的赵王洞察出了完颜亮和完颜宗明之间的微妙变化,出于亲情,他不得不冒险提醒完颜宗明。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聪明的燕王怎会不知个中厉害,无奈他为情所困,难以自拔,和殊兰藕断丝连,暗中密会。正所谓没有陈墙不透风,他俩的事在皇宫中悄悄地传开啦,虽然这事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可就是没有人禀报完颜亮,这倒不是他们不贪功,亦或是怜悯燕王和殊兰俩人,实在是因为完颜亮太过残暴,他要是知晓此事,一定会杀了禀报的人,毕竟他是大金国主,名誉至上,如果让人当面告知他此事,那让他颜面何在?君威何在?可想而知知情者的下场如何。

一日完颜亮无事,在御花园闲逛,无意间听到了两个小太监在一座假山后面,悄悄地谈论燕王和殊兰的事,他没有听清和殊兰私通的人是谁,于是转过假山想当面问问那个和殊兰私通的人是谁,没想到两个小太监见完颜亮突然出现在眼前,竟然口吐鲜血,被活活吓死。完颜亮气恼地踢了两个小太监的尸体一脚。望着远处的安乐宫,隐隐中他猜想可能是燕王,他知道他强纳了殊兰,燕王一直耿耿于怀,他嘴上虽然不说,却和他生分了许多,不像从前那么亲热了。对于完颜宗明,完颜亮虽然没有动杀机,却警觉了不少,暗中派人密切注意他的动向。以完颜亮的性格,他听了殊兰的丑事后,一定会暴跳如雷,立马杀了殊兰,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之所以不杀舒兰,他是想钓出那个和殊兰私通的人。

完颜亮一如既往地每天去逛逍遥楼,一面密切关注安乐宫的动向。俗语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向沉稳谨慎的燕王还是露出了痕迹,被完颜亮抓住,差点烧死在安乐宫上。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让完颜亮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否则定然在劫难逃。

胡思乱想了一通,燕王浑身乏力,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越发疼了,他身子一软,重重地砸在床上,再也起不了身,口中胡话连篇,心力交瘁的他得了伤寒,高热烧得他迷迷糊糊,分不清东西南北。燕王的病急坏了王后裴满氏明哥,她吩咐奴婢连夜熬制汤药,给燕王服下。一副汤药服下,燕王沉沉地睡了过去。

折腾了一夜,明哥劳累异常,穿着薄纱睡裙,不由得伏案睡着了。日上三竿,燕王和明哥还没有醒来。这时,忽然家丁来报,金帝完颜亮驾到,燕王和明哥一听大惊,便要起身洗漱更衣,以便迎接迎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完颜亮带着仆散尔蛮,夹谷浑等一帮大内侍卫闯了进来,事出突然,燕王和明哥一时想不出回避的理由,即使想出了理由,以完颜亮的性格,他们也不敢不见,没办法,两人只好衣衫不整,尴尬上前迎接。燕王拖着病躯,伏倒在地道:“不知陛下驾到,臣有失远迎,臣罪该万死。”完颜亮俯身扶起燕王道:“十六皇叔免礼平身。皇叔日理万机,为我大金江山社稷,殚精竭虑,朕万千言语也难表皇叔功绩,朕今天前来就是要赏赐皇叔。”完颜亮说完一摆手,几个太监抬着五六箱金银珠宝上来。燕王再次跪倒谢恩,燕王脑中电闪,心中暗想:“平白无故,完颜亮为何要赏赐自己?此贼必有目的。”果然,这时完颜亮开口道:“朕听说十六皇叔这一阵经常去朕的安乐宫,不知可有此事?”完颜宗明一听,噎了一口气,差点没晕过去,也是完颜宗明机灵,反应快,只见他病怏怏地跪在地上道:“臣罪该万死,没有及时禀报皇上。前一阵臣探听到万寿寺盗书人之一是宋人岳飞后代岳震宇,就藏在安乐宫,那小贼武功高强,奸滑异常,为了不打草惊蛇,臣只好自作主张,暗中监视他的动向,以便及时缉拿归案。无奈那小贼不知用了何法,竟然迷惑住了兰贵妃,事关我大金皇室清誉,臣不敢造次,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臣恳请陛下治臣知情不报之罪。”

好一个寡情薄义的完颜宗明,为了洗清嫌疑,竟然把一盆污水泼向了殊兰。可怜淑兰对燕王痴情一片,死了也不能安生,就连她最为看重的清誉,也被燕王玷wu了,她还是落了一个“淫后”的恶名。殊兰如地下有知,定然不能含笑九泉。“哈哈哈!十六皇叔不必自责,皇叔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正所谓:‘人要做孽,天必罚之。’殊兰那贱婢不守妇道,死有余辜,烧死她,真是老天开眼呀。”燕王心如刀绞,他恨不得冲上前,把完颜亮撕个粉碎了。

燕王气急交加,急火攻心,不由得昏厥了过去。明哥一见,跑上前扶着燕王大呼:“王爷!”。“十六皇叔,这是怎么啦?”完颜亮狐疑地问道。燕王后明哥一惊,这才记得金帝完颜亮还在身旁,刚才一急之下,竟然忘了他的存在。目无皇帝,要知道这可是大不敬的死罪。明哥赶紧跪在地上,叩头道:“臣妾一时性急,怠慢了皇上,恳请皇上治臣妾大不敬之罪。”

燕王妃明哥虽年尽四十,却风姿绰约,浓密的青丝垂至腰间,一袭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裙,把玲珑妙体衬托得若隐若现,一张满月般饱满的玉面,虽不施粉黛,却白里透红。完颜亮伸出双手去扶明哥,明哥娇躯温软异常,完颜亮恰如雷击一般,两眼开始迷蒙起来,盯住明哥洁如藕节的玉臂不放,他鼻息渐重,吩咐随从道:“十六皇叔为国事操劳,积劳成疾,当精心调理为上,来呀!把十六皇叔送去皇宫,到朕的御医房,让朕的御医给皇叔仔细诊治。”旁边走出两位随从,把燕王架了出去。

王府是燕王的,燕王生病却不让在王府看,即便不如此,以他的皇帝身份,着太监传御医来不就得了,完颜亮的动机不言自明,其实他的随从也已猜到他的心思,知他对明哥产生了邪念,因而在燕王被扶出内室后皆知趣地退了出去。明哥见众人退出,起身也要告退出去,却被完颜亮拦了下来。明哥一惊,惶然道:“皇上拦住臣妾作甚?”完颜亮躬身一礼,言语轻浮地道:“朕昨夜梦游瑶池仙境,西王母献给朕一位仙娥,要朕今日到燕王府来接受。”

明哥一听,不由玉面生霞,知道完颜亮是在调戏自己,想要出言训斥,却又不敢,因为她知道,完颜亮凶顽残暴,如果言语不当,燕王府弄不好就要遭到血洗,也未可知。当下她明知故问:“不知陛下看中的是王府哪位姑娘?说出来,臣妾也好唤她出来见陛下”完颜亮喘着粗气,欺身上前,一把抓住明哥白嫩的玉手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王婶体态婀娜,肌如凝脂,堪比九天玄女,朕仰慕已久,早已不能自禁,望王婶成全朕。”

明哥面颊绯红,滚烫的脸上几乎可以烤肉,高高隆起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一颗心嘭嘭乱跳。她嫁给燕王已二十多年,自打进王府起,她就一直接受汉家礼仪的熏陶,信奉孔孟之道,始终恪守妇道,笑不露齿,行不摆裙,遵循长幼有序,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她抽回手,本欲训斥完颜亮几句,但还是忍住了。这该怎么办呢?有什么法子既可以不惹恼完颜亮,又可以让他知难而退?明哥脑中电闪。

完颜亮赤红着眼,一股y望似山洪一样袭来,看着明哥小山一样的胸口,完颜亮咽了一口水,恨不得吞了明哥。明哥也已看出端倪,如再不出言制止,完颜亮必霸王硬上弓。当下明哥道:“陛下,你是真龙天子,将来要坐拥天下的,殊不知长幼有序,君臣有礼,岂可僭越古训,违背人伦?”明哥十分了解完颜亮的脾性,以为此话一出,完颜亮必然发怒,她已想好了,万一完颜亮杀了她,能留住清白也是值得的。

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完颜亮听了她的话,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明哥满脸诧异,迷惑地问:“陛下为何发笑?”完颜亮收住笑声,对明哥道:“朕笑皇婶区区一个女子,我女真族正统血脉,神鹰后裔,怎会信奉汉家酸儒标榜的所谓三从四德。汉奴的这些东西实是臭不可耐。”闻听此言,明哥面容一整,正色道:“陛下此话差矣,汉家文化源远流长,岂可视之为撇履,禽兽尚知尊母,凛凛不可侵犯,何况人呼?陛下难道勤于国事,疏于读书,不晓此理?”

完颜亮听了明哥之言,哈哈又是一阵狂笑,笑毕言道:“笑话,朕博览群书,通古博今,怎会不知?纵观古今汉家之大家,朕可以说绝不输与他们之中任何一人。”明哥接口道:“既如此,陛下为何不尊礼法?违背纲常?”明哥话音方落,完颜亮就轻蔑地道:“什么三纲五常,那都是蒙蔽人的鬼话,全是放屁,你知道有多少受过诗书礼仪熏陶的汉家人,不还是做出子通父妾,父戏子妻等违背人伦的事情吗?要说这些隋炀帝杨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不是在文帝举伤期间占了他的妃子宣华夫人吗?之后又公然纳她为妃。还有鼎鼎大名的唐明皇,不也是纳了子妻杨玉环美人为贵妃吗?前人之鉴,朕当从之。”说完完颜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明哥的胸脯,yho焚身。

明哥一见,方想再此出言规劝,完颜亮不等她开口,就出手制止了她道:“明哥,大美人,你不用再说了,你兴许忘了,我女真先辈屈居苦寒之地东夷,与天争,与地斗,从人口不足几十万,逐渐发展壮大到几千万,从偏于东北一隅,到淮河以北皆我大金版图,我们靠的是什么?是不屈不挠的精神和强大的繁殖能力,我们的先祖曾告诉我们后代子孙,一定要多多生育儿女,让我们优秀的女真人种世世代代声声不息,试想如果没有男女之间的交合,哪能生育,哪有后代子孙?”完颜亮说完,一把拉过明哥紧紧地搂在怀中,在她红润的嘴唇上允吸起来。

明哥挣扎着把嘴唇从完颜亮的嘴上挪开,喘着粗气道:“先祖是有遗训,让我们后代子孙多育儿女,可也没让我们,我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对我不敬?否则你怎对得起不咸(完颜宗明女真名)?完颜亮一双有力的大手依然紧紧地环抱着明哥,他伸出舌头贪婪地舔着明哥白嫩的下巴道:“好我的大美人,你怎这么健忘,十六皇叔的心早已不归属于你,他的心早已被舒兰占据,别以为朕不知道,再者说了,朕纳殊兰为贵人,不也是你的主意吗?当初不是你向朕告的密吗?”完颜亮的话让明哥差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