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理昭昭 英雄有后(1 / 2)

新岳传 至尊龙威 0 字 2021-08-27

 彤云密布,朔风呼啸,天地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远山黑魆魆的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魔鬼俯着身子似要吞下世间万物。几棵枯树稀稀拉拉散落在官道两旁,一只乌鸦缩着脑袋蹲在一棵枯树的枝桠上,泥塑般一动不动,寒风吹着枯枝上几片枯叶发出“哗哗”的声响,暮色里更给大地增添了几分萧杀之气。

不知何时天幕被一双大手拉开,纷纷扬扬的大雪洒落下来,漫天飞雪不一会儿便把旷野覆盖起来,整个世界都被银色所挟裹着。

天色渐暗,大雪依然没有要停的迹象。如此寒冷,如此大雪使官道上行人早已绝迹。

蓦然,官道远端天地交接处出现一个黑点。起初那黑点左右晃动,未几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长,直至一个人影闪现。原来那是一位黑衣短打扮的中年汉子,只见他头戴方巾,面容清癯,眼窝深陷,眼光虽然逼人却透着疲惫,似乎很久没有休息过。

此人右大腿处有一道长长的伤痕,凝固的血痕随皮肉向外翻卷着,显然是被利器所伤。虽然受伤脚步有些踉跄,但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却很浅,可见此人轻功功底不错。

他扑到一棵树下背倚树干坐在雪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呱”!树上憩着的乌鸦被他这一惊,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乌鸦带动枯枝,枝上积雪簌簌落下打在他的头上,他吃了一惊,跳起身子警觉地四下望了一下,见无人跟踪,便身子一晃,闪入官道边的雪松林中不见。

松树林绵延数十里,在尽头有一座大山横亘于前,此山山势陡峭奇险无比,在山的南面是一片方圆数十里的大湖,湖边布满枯黄的芦苇,好一派残冬景象。

黑衣汉子拨开芦苇向山脚下一处村落奔去。这是江南极为普通的村落,村子不大约十几户人家。可能是较为偏僻,这里竟没有一座茶寮酒肆。大雪和寒冷使人们早早地就上chang休息了,小村显得十分寂静,就连树枝上因积雪太多被压弯后而滑落的簌簌声,听起来都十分刺耳。来到村口,黑衣人回头望了望来路,见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缓步走向一处茅舍。

茅舍坐落在村东,三间正室两间厢房,以竹篱笆围成院落,一条毛色青灰大狗蜷缩成一团趴在厢房的屋檐下。雪地上有人走动的声音惊动了它,爬起身来对着村外狂吠不止。狗叫声惊动了正室里的人,东偏房亮起了灯光。少顷,堂屋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村姑打扮的少女走了出来,“死狗,穷叫什么?”村姑打着哈欠咕哝着,可是狗不睬她,两只前爪不停地挠着地,依然狂吠不止。狗的异常,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侧起耳朵顺着狗吠的方向仔细聆听起来。风雪之中隐隐有人踏雪而行,村姑脸色大变,闪回屋中,不大一会手执一把柳叶双刀跳了出来,只见她轻轻地带上门转过身来对着狗轻轻地嘘了一声,大青狗停止了吠叫,村姑走到篱笆墙前,双脚轻轻一点地面便跃过了柴门,大青狗一见也扑到门边,后腿一蹬跃过柴门。村姑带着狗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里。

村口,黑衣人手扶着一棵大树喘了几口粗气,刚要抬步继续走,突然一声娇喝:“何方匹夫,深夜到此是何居心?”“婉心,是我”,“明伯,怎么是你,哎呀!你受伤了?怎么回事?”“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快带我去见姨少奶奶。”

大狗见到黑衣人兴奋地蹿上跳下,不停地用舌头舔着黑衣人的手。黑衣人俯下身子用脸轻轻地摩擦狗的脑袋用手拍了拍,便随婉心向村里走去。

来到茅舍,两人并不打开柴门,双双跃起落入院中。偏房中的灯光依然亮着,打开门两人悄然走入房中。灯光下,这间卧房分外简陋,陈设与一般农舍没什么两样,一张粗木大床临窗摆放着,床头紧靠山墙,对面同样摆放着一张粗木单人床。两床的床头之间横放着一张还算精细的朱漆桌子。

粗木大床上,一位面色泛白的少妇有气无力地闭目斜倚在床头,在她的怀里躺着一个头戴虎帽睡的正香的婴儿,它面色红润,不时嘬着小嘴全然不知人世间的艰辛。

婉心走到床前,轻声说道:“小姐,明伯回来了”,少妇微微睁开眼,目光无力,轻哦一声。黑衣人疾步上前,单膝点地涩声道:“岳少辉参见姨少奶奶”,“明伯,快快请起!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谢姨少奶奶!”,“明伯,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一阵你?”,少妇言语之间略带责备和关切,话未说完发现了岳少辉的伤口,不由惊呼:“呀!明伯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婉心快拿金创药来,噢!再拿点吃的”,俄尔,婉心端来几只饭团,一壶水和一包金创药。

岳少辉实在是太饿了,顾不上说话,抓起饭团就啃,等碗心把他伤口包扎完毕时,已把饭团吞光,由于吃的太急被饭团噎住,禁不住连声咳嗽起来,便抓起水壶一扬头,咕咚几声把水喝个精光,这才长出一口粗气。缓缓说道:“前几天,我到临安打探消息,看是否还有岳家人活下来,不曾想被恶贼秦桧的爪牙发现,我拼死一搏才得以逃脱。”

“如此看来,老贼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他迟早会知道啸儿是岳家后人”。

“端的如此,江湖上现在还盛传金人也派出高手四处寻找岳家后人,我的行踪已暴露,此处已不可久留,必须另觅他处隐匿”。

“天啊!你难道连岳家这点血脉也要夺去吗?沧海茫茫叫我们如何安身?云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姨少奶奶休要悲伤,岳明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保你和小少爷安全”。“就是,小姐放心,我和明伯会保护好你和小少爷的,贼人休想动得你们分毫”婉心随声附和着。

岳少辉和婉心的话给了她些许安慰,悲感交集之中不禁想起和岳云相知相亲的过程。

绍兴十年四月,岳云去山阴办军务,途经沈家庄时,慕名到沈园游玩,在沈园与沈家大小姐惠欣不期而遇,顿互生爱慕之心,沈家大小姐明知岳云已有妻室,却不记名份甘愿以身相许。沈员外知晓此事后却也无可奈何,沈员外是方圆百里的大户,家有良田千顷,房舍百间,虽不愿女儿嫁为侧室,但念岳云是名将之后,只好默认。

岳云办完军务回京,向军机大臣交割完毕,回府把定立婚约的事向祖母及母亲禀明。祖母满心欢喜,择定迎娶吉日。岳云便遣心腹家人岳明前去沈家庄报喜。不曾想这一去竟成永绝,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一代名将被jian贼秦桧以“莫须有”之罪加害于风波亭。岳云沈园一游竟为岳家留下唯一血脉。一年后,沈小姐产下一子取名啸字震天。

由于当朝权臣勾心斗角,党同伐异沈员外受到牵连,房舍田产被查封。家道中落,沈家奴仆作鸟兽散,沈员外夫妇在郁郁寡欢中逝去。为了躲避仇家,隐秘身份,沈慧欣随岳明、婉心带着新生儿在洞庭湖边隐匿起来,过着渔耕生活。

往事不堪回首,沈惠欣不禁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婉心见小姐如此伤心也陪着低泣起来。岳明腾地站起身来,双拳紧握怒目叫道:“臣子恨,何时了?秦桧老贼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剖腹挖心,永世不得超生。”

“哼!岳明好大的口气”,一个夜枭似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似远还近,如同地府鬼泣。此人身在远处,却能听清屋中话语,可见内功修为甚是了得,能够隔物听音,千里传声。

岳明脸色大变,疾步抢出门外,未站稳身形,便觉眼前一花,一条人影已飘落院中,身法之鬼异连大青狗都没发现。来人刚一站定,大青狗一声怒吼猛扑上去。“畜生”来人怒骂一句,扬起右手,轻轻一掌便拍碎狗的脑袋,内力之强端地了得。

此时,婉心也已手握柳叶双刀奔了出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手抱岳啸的沈惠欣。岳明双手一张,把她俩挡入门内,沉声道:“此人内力深厚,武功高强,婉心快带姨少奶奶从窗子逃走”。

“不,明伯你带小姐和小少爷走,我来对付他。”说着挤过身来,柳叶双刀亮出一片刀花,一招“看花分柳”守住门户。

“嘿,嘿!都别客气,今儿谁都甭想走”。来人说完身形一晃腾空跃起,右手曲指为爪直取婉心顶门,左手立掌为刀砍向沈惠欣,左脚顺势踢向岳明胸窝,“一石三鸟”招式之阴毒,真是骇人至极。

好一个岳明,临危不惧。错步、拧身、分掌一气呵成,左手格开对手左掌,右手拍开来腿同时抬起右腿,一个撩阴脚直奔对方下yin招呼,此一招三式相比对手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与此同时,婉心也是变招奇快,只见她上身突然后仰,身子成一张弓形,双刀自胸错开,织成一片刀幕罩住全身,好一招“长虹卧波”真是美奂绝仑。

“好功夫!”来人不由得赞了一句,收起身形,虚位以待,怪声叫道:“看来我老焦今天要大干一场。”

“老焦?你是震中州焦炳?”,“算你识货”,“没想到名震中原的黄河大侠却原来是龌龊鼠辈,竟然做了金人的走狗”,岳明怒声骂道。

“呸!骚狗也配指使我,想当初在黄河两岸我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因为不愿为鞑子做事,才流落江南”。

“那么你是老贼秦桧的鹰犬了”。

“住口!岳少辉你少在这卖狗皮膏药,恩相于我有再造之恩,识相的乖乖地跟我去见秦承相,否则我就拿你们的头去见”。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明伯,此贼死心踏地为恶贼做事,多说无益,要想保命还得靠这个。”说完双刀一碰耍了一个刀花。

“好!有志气,拿命来。”说完拧身上前错步亮掌,三人再无话语,拳来掌往刀飞脚起缠斗在一起,由于打斗的太过激烈,地上的积雪被带起形成一团雪雾紧紧地裹住三人。

震中州焦炳不愧为黄河大侠,身形飘忽掌力浑厚,五十招过后岳明和婉心渐落下风,门户大开。焦炳瞅准机会,斜穴步拨云手,左手震掉婉心柳叶双刀,右掌啪一声闷响拍在岳明右臂上,顿时血脉不畅痛彻心肺,已然被废。

情势紧急,胜负十分明了,岳明凄声道:“婉心快带姨少奶奶走,不然谁都活不了。”

婉心绕开战团,疾步走到门口拉着沈惠欣就走。“休想!”焦炳左足往雪地上一踩,足尖一挑,雪地上掉落的一把柳叶刀被挑起,紧跟着二级腿,右足狠狠踢在刀柄上,柳叶刀挟一道寒光破空飞出,但听得一声惨叫,柳叶刀从婉心身后惯背而入,刀尖带着沥沥碧血穿胸儿出。

“婉心!”沈惠欣惨叫一声,拉住婉心痛哭不止,主仆深情溢于言表。婉心凄然一笑“小姐!我不能再照顾你了,”说完慢慢地闭上了秀目。

沈惠欣站起身来,目光呆滞表情怪异,她把岳啸递给岳明,突然大叫一声“恶贼,我跟你拼了”,说完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扑向焦炳,对着脖子就咬,全然不顾生死。

焦炳大骇,矮身撤步让过她,飞起右掌拍在她背上。可怜沈惠欣,一个纤纤弱女子怎经得起他这一掌,噗!一口鲜血喷口而出,气绝身亡。

岳明目眦皆裂,解开衣襟把岳啸放入怀中扎窂,然后悲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