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县有朋坐在那里,半闭着眼睛听着桂太郎在那里低声的说。都有点象睡着了一样。桂太郎的声音在这个宽敞而空旷的和室里面回荡。尾音都带着一点神秘地震颤,似乎更加重了这位首相阁下的语气里的严重性。山县有朋睁开了眼睛,淡淡地道:“所以这就是你暂时放缓了海军陆军扩充的步伐,一方面维持住对美的关系,一方面又加紧向英法派出使团。赶在雨辰抵达欧洲之前和他们达成协议的全部政策的基础所在了?就是对华方地高度警惕?认为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帝国最现实,也是最需要调整国策加以面对的敌手?”
面对着山县有朋淡淡的却又语气森严的逼问,桂太郎心平气和的坐在那里。点头道:“是,支那已非昨日之支那。而帝国亦非昨日之帝国。要完成帝国大业,必须在东亚寻求霸权。联合既不可取,则必须采取多种手段断然加以处置。帝国唯有一心一意面对支那。才能维持帝国之生存发展,东亚未来必有决定命运之一战。而我辈必须在之前做好准备。希望山县阁下全力支持鄙人之政策…………冈市必须下台。换取新的人选,我需要一支支持鄙人的陆军。不然就请山县阁下将我撤换吧。”
山县有朋沉沉的点了点头,而桂太郎同样平静的站了起来,微微向他点头行礼告辞,接着拉开拉门就大步的走了出去。只留下这个老人,对着一片空寂地和室发怔。
在雨辰离开中国前往美国的时候,中国国防军赴欧军事代表团也同样出发了。他们乘坐的不是军舰,而是购买了横滨和伦敦之间的快速邮轮不列颠尼亚号的头等舱票。这个军事代表团构成相当的精悍,陆海军人员以蒋百里为代表团团长,何燧为代表团副团长。团员包括陈山河、汤斯灵、李睿、吕逢樵等等将领,也有总参各处的业务长和骨干作战参谋,海军则是谢观潮为首的一批海军将校,还有陆航的代表马云城,甚至连那个骚包的王牌飞行员丁羽觞也被雨辰亲自点将,要他随团出访,这个挂着少校军衔地年轻人在这一群闪耀的将星当中,显得是那么的不调和。不过这个空中骑士可没有半点不自在的地方,在这艘豪华邮轮上面是那样的如鱼得水。陈山河倒是和他非常相处得来,一个少将。一个少校没少结伴在船上找乐子。
只有何燧,整天关在他地舱门里面,研读着有关这场欧战的相关资料,还在船上的图书室里面,借阅了许多有关欧洲历史的书籍一消磨就是一天。雨辰这次依然对他是这样的重要。现在发表的两个集团军司令官。就他以副团长身份带着赴欧军事代表团出访独当一面。另外一个司令官蔡锷在山东战事之后身体就有些支撑不住了,留在国内和吴采两个人看家。谁都知道蒋百里是战略大家,不怎么喜爱带兵。未来要是赴欧的远征军成行,他还不就是顺理成章的赴欧远征军的总司令!虽然他一直和雨辰的政策似乎总保持点距离,甚至和雨辰也保持点距离。但是这种受到宠信的程度,只怕吴采都赶不上。
何燧自己知道,他并不乐意站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面。但是作为军人,只有服从命令。雨辰在临出发前和他谈话的时候,简短得也只有几个字:“还想干军人,就要忠实服从命令,准许你保留个人意见,如果不想干军人了,你想去哪里,我都支持,请便!”自己和雨辰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样子了?仅仅是因为自己一贯的落落寡合吗?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只是这个时候,他还想不明白。
他的舱室的门被人轻轻的敲响了,何燧喊了一声:“请进!”就看见舱门被推开了,蒋百里穿着非常正式的军礼服站在门口朝他笑道:“灼然,又看书看呆了?整天也不看见你到甲板上来疏散疏散,多好的风景啊!你不会把晚上船长邀请我们共进晚餐的事情忘记了吧!”
何燧啊哟一声,赶紧将手里那本《卢夏歌》放了下来:“瞧瞧我这记性!上船就昏头昏脑地了。我这就去!”蒋百里笑道:“就穿成这样?”何燧看看自己身上的军便服。疑惑的道:“挺好的呀,有什么问题没有?”蒋百里摇头苦笑,走进来帮他打开船舱里面的衣橱,帮他拿出来陆军中将的军礼服递给他:“在船上,传统上就是船长是第一人,他邀请我们参加晚宴,必须穿着礼服,到了欧洲,就要习惯他们的风俗。快换上走吧!”
晚宴的确是很精美的。船长,两位中国地陆军中将,一位英国的爵士。两位有着贵族头衔的女宾,就构成了这桌客人。蒋百里可是真表现出了他地名士风采,几种语言说得极好。文质彬彬的一直和大家谈笑风生,什么样的话题他都能有相当深的认识甚至相当独到的见解。那位有着罗马尼亚女伯爵头衔地三十多岁的寡妇,看着蒋百里的眼睛都快冒星星了。而何燧在这个场合也只有藏拙。偶尔用他非常蹩脚的英语和船长交谈几句。当年他在陆军中学学的英语,也差不多都要还给老师啦。好容易挨到晚餐结束,蒋百里彬彬有礼的送两位女士回到她们的舱室。而稍微有点酒意的何燧就在甲板上信步走着。
夜空当中繁星点点,甲板上不时有人经过。那些白中人看着他这么个黄种人出现在头等舱所在的后甲板区域,都不由的有些奇怪地神色,然后侧身避开他走了开去。何燧也无意计较那么多,他只是深刻的感觉到,这不是在自己的土地上面。什么时候,象他这样的普通中国人,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自豪的宣称自己的身份。而且受到别人的尊重?夜风如水,而他的心潮如火。
甲板上一阵脚步声响亮,何燧转头一看,就看见陈山河和丁羽觞两个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虽然天色已经黑了,但是在灯光下面,还能看到陈山河地嘴角肿了一块,而丁羽觞的衬衣领子都给扯烂了,眼角也破了,却还在满不在乎的笑着。何燧一把扯住陈山河:“无病。你又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人还到处生事,也不想想你现在代表地是什么?和谁打架了?你们两个家伙在一起除了胡闹还会点什么?”
陈山河的神色严肃得很,在何燧耳边低低道:“灼然,船上也有日本赴欧的军事代表团,都他妈的住在二等舱呢。今天撞上了,不小心打了起来。”何燧目光一怔:“你们怎么知道的?你们跑二等舱去做什么?”陈山河的笑容这个时候就有点尴尬了,一指正东张西望不敢看何燧的丁羽觞道:“这小子不知道怎么认识了一个越南法国混血的姑娘,人家回欧洲去,两人聊上了,硬要拖我们去她的舱室坐坐…………这小子泡洋妞也有一手,了不起…………正撞上几个亚洲人,我们穿的都是便服,但是青军会的徽章却戴着呢。那些小日本眼睛毒得很,一眼就认出咱们是中官,开口就没好听的,可能是记着咱们当初在青岛干死他们那么多人的仇吧,我们还能在小鬼子面前服软了?就打吧!小鬼子和我玩柔道,我还他个三皇炮锤,他脸上开花,我嘴角也被挠了一下,就丁羽觞有点吃亏…………正打着的时候,一个日本人赶过来,似乎是他们的头头,把那些小鬼子叫住了。还朝我假模假式的鞠躬道歉,这小子一下子就认出我是陈山河!要笑不笑的说他们也是日本赴欧军事代表团的一支,说什么他们是协约国家,这次去是履行他们同盟的义务,而我们可能要迟一步了吧…………真他妈的想揍那小子!不过一想,恐怕你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拖着丁羽觞就来找你了。”
日本人也不会闲着,这点何燧是知道的,可就是没想到居然巧到在同一条船上!这些日本人到了欧洲,会不会给他们的交流制造些什么障碍?日本人才更换内阁之余,这动作可也真够快的!何燧顿时就转身想去找蒋百里,回头又狠狠地瞪着陈山河和丁羽觞:“这次代表团内部警告处分!下次再敢胡闹,我让你们两个游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