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术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发出嘶哑的咆哮:
“啊!该死的蝼蚁!”
梦魇的一脚有多少力量,他非常清楚,足可以将上吨重的青刚石踢裂,而青刚石是号称世界上最硬的石料。
所以他确信这只可恶的蝼蚁已经被踢碎了胸骨,或许早就见了冥王。
见到发疯般冲来的韦斯,灰袍术士法杖直指,一颗紫色光球冲向韦斯,“啪”的一声,韦斯发出一声惨叫,横跌在地。
解决了韦斯,术士一瘸一拐的走向杨政,口中喃喃着:“蝼蚁,你这只可恶的蝼蚁,我要将你的灵魂囚禁起来,每天承受地狱火的煎熬,我要将你的身体作成标本,放进最恶毒的黑泥沼炼化成毒僵尸,该死的蝼蚁,该死的蝼蚁……”
灰袍术士到了杨政身前两米处,停住了。
“嗬――”他的口中发出轻喝。
法杖用力一点,杨政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之力翻转了过来,在他的胸口,一个火焰形的标记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
灰袍术士脸色遽变。
杨政陡然睁开了他一直紧闭的双眸,黑色的瞳仁里是无穷无尽的杀意。
他一个翻滚,整个人已豹子似的从地面跃起,左手里青蒙蒙的一团光,那是m9散射出的冷厉杀气。
噗嗤一声,灰袍术士不可置信的望着胸口深深没入的匕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惊恐,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法杖上的黑宝石剧烈颤动着,砰的碎裂。
黑色的怨气从宝石炸裂的瞬间就冲霄而出,杨政被那浸入骨头的阴森寒气逼迫,松开匕首,连连倒退数步。
术士软倒在地上。
“爸爸!”
一声惊呼震醒了还沉浸在杀意中的杨政,他忍着胸口的剧痛站起来,只见艾薇儿扑在韦斯的身体上,边哭边摇。
杨政跌跌撞撞的走到韦斯身边,这个壮实的汉子此刻浑身发紫,嘴角溢出一些黑色的血沫,景况悲惨。
“韦斯!”杨政半跪下去,扶起韦斯的半边身体。
“你……你……”韦斯抓住杨政的衣服,试图说着什么,一张口,嘴巴里就涌出血沫,使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坚持住,韦斯,”杨政不断的激励他:“你是中毒了,等我去找解药。”
杨政轻轻放下他,又来到术士尸体边,拉开术士的衣服,从他怀中掏出七,八个瓶瓶罐罐。杨政一骨碌全部拿到韦斯身边,一一拔开塞子,闻了闻,每个瓶子里气味都不同。
“该死的,哪个是解药,芭比,芭比你知道吗?”杨政按住胸口的印记,想感受芭比的力量。
韦斯身上紫色越来越浓,皮肤几乎成了黑色,他的脉搏也渐渐弱下去。
“没有用的,这些都不是解药,你握住他的手。”就在杨政几乎绝望的时候,芭比的声音传来,有些模糊。
杨政连忙抓住韦斯的手,一股热流沿着他手臂冲下,韦斯身体猛的一震,他脸上的黑气淡了许多,眼神也重新明亮起来。
“我……不行了。”韦斯顿了一下,面色突然发红,话语也流利起来:“帮我照顾下艾薇儿,送她去索巴丁的月鸟旅馆,求你!”
“爸爸。”听到韦斯的话,艾薇儿哭得更加厉害。
“别哭,艾薇儿,你是个好孩子,”韦斯的手伸进怀中,摸出一个小黑匣子,递到杨政面前:“这东西……拿着,别动……”
韦斯还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发出一声噎,杨政感觉到手上的热量在急速消退……
“韦斯!!”
杨政有些悲沧,这个热心的刀客就这样在闭上了他的眼睛。
※※※
云泥沼泽深处。
黑云弥漫在一块骷髅形状的燥地。
地面用鲜血淋漓着一个巨大的阵图,无数呈三角锥的枯骨头颅堆布在每个阵脚,每堆骷髅堆的顶上,则是一个墨绿色的骷髅头,不断的有青烟从骷髅头的眼耳口鼻七窍中钻出。燥地内阴云密布,森森的阴寒之气弥漫在空中,黑色的沼泽水咕噜咕噜向上冒着泡,数不清的尸体浸在水中,惨白的死人脸上充满了绝望,悲伤,残暴,所有的负面因素集中在这里,使燥地附近如同鬼蜮。
这里就是恶魔术士夏拉非的老窝。
募然间,阵图大亮,四周的黑云如同暴雨前夜,滚滚翻动。
骷髅头发出墨绿色的强光。
霹拉
一声巨响,黑光从阵图中冒出来。
逐渐形成一个骷髅形状。
“噢――”
愤怒的声音穿越过沼泽迷雾,惊起乌鸦在天空中呱呱飞过。
“无耻的蝼蚁,卑鄙的蝼蚁,你亵渎了恶魔术士夏拉非的尊严,竟然偷袭我……嗷……”
黑光里发出嗡嗡的声响,与杨政杀死的恶魔术士声音如出一辙。
自成为术士以来,夏拉非是头一次受如此严重的伤。
从来没有任何近战职业可以靠近夏拉非身周五米之内,所有靠近他的人都被他炼制成了标本,所以恶魔术士才是整个大陆的噩梦。
可是,今天,夏拉非却差点被人偷袭致死。
连肉身都被销毁了。
传出去,他夏拉非不要在魔法世界混了,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唾弃到死。
一想到贾费斯和休比特肯定会指着自己身上的伤口阴阳怪气的大叫:“噢,我们可爱的夏拉非大人受伤了,这真是整个魔法世界的耻辱。来吧,让我们用两只猡痧兽(最低等的地狱生物)拱死敌人!”夏拉非就觉得自己羞愧欲死。
该死的,那只傀儡呢。
怎么还不出来迎接他的主人,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受了重伤吗?这个该死的世界,该死的人,该死的傀儡,全都该死。
夏拉非狠狠的诅咒着,朝燥地不远处一座巨大鸟笼般的房子大吼:“杰费尔德,我真该给你装上狗的脑袋,一条狗都比你聪明忠诚,快给我滚出来……”
连吼几声,房子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夏拉非彻底愤怒了,已毁,他的魂灵只能聚集在阵图处,对于自己傀儡的麻木,他大声咒骂:“杰费尔德,你这只劣等的猡痧兽,难道连你也敢蔑视恶魔术士夏拉非了吗?你等着,我会将你变成最丑陋恶心的缝合怪,成为这世界上最肮脏垃圾的存在。”
门开了,一道悠然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夏拉非,我等你好久了,你可终于回来了。”
“谁?”夏拉非警惕的后退一步。
门内的阴影里渐渐的浮现出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来。女人一头银色长发犹如拉贝尔山的瀑布,垂直的落在她纤纤一握的腰肢上,她细弯的眼睛,如同天上银勾似的月,带着勾魂摄骨的魅力,而她洁白无暇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蕴,看不真切,斯嘉丽,除了她谁还能拥有如此震撼人心的邪恶之美。
连夏拉非这种将人体器官作为材料的恶魔术士也不禁窒了一窒。
有的美,确实是令人无法抗衡的。
不过夏拉非依然很警觉,他碧绿色的眼珠一转:“你到底是谁?”
斯嘉丽的目光落在那团黑雾上,有些讶然:“恶魔术士竟然毁灭,谁人能办到这一点。”
夏拉非愤怒的吼道:“女人,夏拉非是不容蔑视的,难道你以为我没有就不能再运用强大的法力了吗?”
斯嘉丽却恍若未闻,轻施玉足,如同一抹紫烟掠出房子。
“夏拉非,听说你找到了金翅蝉的下落!”
一听到“金翅蝉”三个字,恶魔术士更加警惕面前的女人。
“什么金翅蝉,我没有听说过。”
斯嘉丽轻笑一声:“夏拉非,你似乎忘了自己的处境……”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眸深处却似被一团紫色的火焰包容起来。
“天,你是圣殿的人。你说的是金翅蝉吗?”夏拉非连连后退几步:“我没有,你看我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夏拉非,你说我该相信一个臭名昭著的术士说的话吗?”斯嘉丽脸上挂着笑容,步步紧逼。
“我真的没有!”夏拉非简直气疯了,他难得的说一次真话竟然还不被人相信。
斯嘉丽终于不再笑了,她眼中紫焰越来越旺,四周的空气都仿佛被点燃了,夏拉非难受得几乎要吐血,如今他只剩下魂灵,而他引以为傲的法力被压迫得无法动弹。
“金翅蝉被一个黑发男人抢走了,我也是被他刺了一刀。”夏拉非终于抵挡不住那强大的精神威压,使出吃奶的劲憋出一句。
“黑发男人?”斯嘉丽眼神一动,紫焰散去,四周空气又恢复如常。
“什么样的黑发男人,还有他的眼睛是否黑色。”一直从容淡定的斯嘉丽此刻话语中却多了几分急迫的味道。
在绝对的压迫下,夏拉非不敢再耍花招,他将杨政的特征描述了一下。
“竟然是他。”
斯嘉丽终于确定,夏拉非说的就是杨政,她一直要找的人。
这个自己挑选好的“圣剑骑士”候选者,原本早就应该接引他进入圣殿,没想到中途出了点状况,斯嘉丽再次回来找杨政时,他却凭空消失了,以圣殿如此庞大的力量都找不到他。
她怎也想不到杨政一整个冬季都会潜伏在一块冰中。后来连斯嘉丽都以为杨政已经被杀,还为此懊恼了一阵。只能重新挑选了一个候选者,新的候选者虽然天赋也很好,才三十岁就已经是八品剑士,距离九品剑圣也不过一线之差。但斯嘉丽却觉得他还欠缺一点什么,一想到黑月使挑中的候选者是具有黑精灵血统的暗行者,斯嘉丽就犹如心头压了一块大石。
如果这次圣剑骑士之争又失败,那四大圣剑骑士里面将有三个是依附黑月使的,斯嘉丽在组织里的地位将受到空前挑战。
她绝不愿意此事发生。
现在听夏拉非如此一说,杨政不但还活着,而且实力大进,要知道恶魔术士如果没受伤,连自己也轻易拿之不下,杨政能刺他一刀,实力已不容小觑。
“你最后见他是在什么地方?”
“悲伤荒原!”
斯嘉丽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喜悦,她的声音也转柔了,动听得仿佛情人的耳语:“夏拉非,你真是一位可爱的术士,咯咯……”
“你要干什么?”听到如此柔媚的声音,夏拉非却内心震恐。
斯嘉丽诡异的一笑,猛然间右手紫炎大涨,纤指在阵图上轻轻一点。
蓬的一声。
“不!”
夏拉非发出绝望的惨呼。
只见一团剧烈的紫色火焰从阵图中间引爆,瞬间将夏拉非的魂灵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