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丹尼回来了。“他们要我们派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人去谈赎金的问题。”
“呼!”大家都松一口气,有目的就好。
泽维尔和众人都不自觉的望向了尼奥,无论是经验、还是能力,军事行动和准军事行动方面,尼奥都是迁徙队最具权威的。泽维尔虽然不喜欢尼奥,却也知道放权的意义,并且在众人面前,还是很给尼奥面子的,毕竟迁徙队的大多数人,到现在都以为他和尼奥是一对彼此都很男人的模范主仆。
尼奥的思路很清晰,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大家自然是能从尼奥的口吻措辞中体会他未说出的那半句话:不惜任何代价!
“我是迁徙队的全权代表,我跟你们走。”尼奥说着将武器都交给了巴里特,连最基本的甲胄都没佩戴,除了细麻的内衣和一身柔软贴身的皮衣裤,就是一件反穿的人兽皮大衣。虽然衣着普通了点,但身材挺拔、目光坚毅、自有一股慑人风采,别说是些匪徒,就是目光如炬的人精,也绝难看出尼奥是奴隶出身。
“我就讨厌有人装英雄,给我捆了!”一名鱼泡眼的匪徒呲着黄牙极尽叫嚣,而且是当着百多名护卫队及巴里特等人的面儿。
巴里特身旁的维茨当时就火了,心说你装你妈,真把自己当葱了,老子一刀就砍翻你个孙子了!
可未等维茨有所表示,巴里特的手已经铁箍般攥住了他探向武器的手,玛赫也适时的挪动脚步,挡住了维茨半个身子。比其尔低声在维茨背后道:“准备给老大添堵是不是?”
同样冒火的还有护卫队的众人,还好麦肯他们也在,纷纷出言喝止了队员们的各种冲动行为。
那鱼泡眼的匪徒扯动着干橘子皮般的面皮笑道:“看来,你还有点人望。哼!给我绑,勒死牛!”
勒死牛是一种捆人的方法,常见于军人、雇佣兵、以及匪盗,受绑之人正面如同攀了十多根蜘蛛腿,手反绑在后背,然后脚脖子也被捆上并向上、向后翘、同手捆在一块儿,这种捆法很繁琐,但也极为保险,没有变形术之类的异术,根本无法挣脱。当然,也很受罪。
被像货物般驮在马背上,戴了汗馊味刺鼻的破布头罩的尼奥一路不但受尽颠簸的苦楚,还要听鱼泡眼的恶言恶语:“他妈的,老子都没的马匹用,你享福了!”不时还会用马鞭抽几下,“嘿嘿,屁股还挺翘,菊花让人享用过没?要不要老子让你爽爽?”
尼奥没兴趣听鱼泡眼的污言秽语,他虽然看不到,鼻子也因头罩的味道而变得不灵光,但他还有耳朵,还有南茜从旁辅助,他记录着马蹄的步数,感受着马在转向时身体重心的细微变化,甚至通过感受马的肌肉运作揣测着其蹄距。
行了足有3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地头,若是换成寻常人,便是耳力过人,也不可能记录下这么长的路程的每个细节。更不可能根据这些细节分析出路线。然后尼奥有南茜,他的判断加上南茜的分析,即时判断,即使填充数据,一张示意图已经清晰的描绘了出来。一帮匪徒再带着尼奥绕圈子,其实路程并不算远,也就是不到2小时的路,而且马并没有放足奔跑。
尼奥听到了生命发出的各种声音、动作、语言、甚至心跳,他能分辨出他们的基本特征,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多数身体状况并不如何好,而且这些吵杂之音很容易的让尼奥在脑海中描绘出一幅类似于贫民窟的场景。
下了马,又被麻包般扔到一辆小轮的板车上拉了十多分钟,最终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摘下头套,尼奥看到的是一个近千平的土窑洞,环柱拱顶法让这纯泥土的殿堂空旷而畅阔,那些石柱很好辨认,跟索尔斯教堂地下深处的厅堂所使用的十分相近,都是距今800-1200年前瑞斯法时代的产物。
瑞斯法时代的人类建筑充分吸取了矮人的建筑理念,中正、气势宏伟,多选用上好石料为地基、主干,故而完整保存至今的不再少数。而且瑞斯法时代的建筑通风系统和水渠设计都独具风格,隐蔽、效果却非常好,尼奥在这里就丝毫闻不到空气中有什么陈腐之味,而且地面虽然厚厚一层土,但下面的石板地面平整规整,倒是顶上的那几个天窗开的,粗糙简陋、破坏了这殿堂的整体效果,可以说相当的失败。
脚步声响起,一个围着胡狼皮围巾的年轻女子出现在尼奥的视线中,她有傲人的身材,模样也确实俊俏,只是略显消瘦,眼睛周遭有些塌、脸颊上也带着不自然的潮红,这些都能证明她的身体状况且佳,尼奥在医学方面虽然没什么造诣,却也能辩的出,这是长期营养不良的一种体现。
年轻女子蹲下身,右臂支在腿上,手托着腮,笑盈盈的道:“怎么样?尼奥,身体还吃的消吧?”
“不太好,这个姿势本来就不舒服,绑了4个小时,同时又在马背上颠了3个多小时,考虑到你们不太可能给我准备午饭,这才强忍着没把早晨吃那点东西吐出来。”
尼奥的坦然陈述让年轻女子多少有些诧异,她拂了拂鬓角旁有些开叉的金发,笑道:“我以为像你这样的英雄会很有骨气,最起码看上去是那样。”
尼奥耸耸肩,“既然你知道我叫尼奥,就应该了解我的出身,什么东西多了都不值钱,荣誉也一样。”
“那只是因为那些荣誉并非你看重的。”
“也许吧。不过这些我现在都不是很关心,我们最好能直入正题。”尼镇、定冷静,尼奥自觉现在并不适合表现出这些特质。匪徒们通过刺探,尤其是欺骗善良单纯的蜜莉恩,应该掌握了足够的情报,可以说是吃定了他,他还去装腔作势,要么令对方更加警觉,要么图惹嘲笑,没什么实际意义。
“不急、不急!蜜莉恩讲了那么多关于你的英勇事迹,我自然是心存敬畏的,怎敢指望区区一根绳子就能困住你?”年轻女子说着探手从尼奥的脖颈上,一把扯下棘刺项圈。“啧啧,谁能想到,这条看似普通的项圈不但寄宿着两只强悍的灵和一头水元素护卫,而且还可以施放水幕隔绝气息,淼晶、秘银,看起来可真是一点都不起眼!”说着,年轻女子将其收在了自己的囊袋中。
尼奥叹口气,“栽到你手里,到真是不冤枉。只是心中激愤之余,难免生出那么点小小感慨。”
年轻女子笑道:“什么感慨?自己所爱的女人太单纯?爱的太过无保留,以至于连性命攸关的秘密都泄露了出去?还是出生入死、无数付出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尼奥摇摇头,缓缓道:“我听闻过一些事情,一个女子被从当街拖到一旁巷子里玷污,围观的人很多,可任是女子如何呼救,也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助,结果那玷污她的人越发嚣张、变本加厉。类似的事还有病发的老人、羊水破了的孕妇……很多很多,没人帮他们。我就想,为什么这世道竟堕落如斯,为什么人们会如此冷漠,为什么世人渴望英雄,却找不到英雄,即使有一半个,也下场惨淡或虎头蛇尾、不知所踪。今天我明白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尼奥的脸颊上出现了殷红的手印,嘴角溢出了鲜血,他咧咧嘴、露出被血沫染了色的整齐牙齿、无声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年轻女子站起身,阴沉着脸,俯视着土耗子般的尼奥,声音冷冽的道:“现在可以谈赎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