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称之为不吃人兽肉是虔诚的见证吗?
我说那是食古不化,是死板教条,是愚蠢无知,这个时候,变通才是正道,保存有用之身才是明智,神主也会站在我的一边!如我正确,就请以我心中惦记的伤患为神迹验证,以作昭示。
没有妥协,没有商讨,从对手的最核心问题上下手,直接将对手彻底击溃。若迪夫成功,圣洁派成立的理由都会失去,而这帮人的所作所为更是成为可笑的代名词。
基于此,包括扎根在内的一些圣洁派成员,索性小人作到底,表示为了保证这次赌约是公正、公开的,要求派代表守在伤病营,全程监护。
食尸者们见这些人如此死硬,也是发了怒,质问这几个人:“你们如此咄咄逼人,如果事实证明迪夫代领主的是正确的,你们要如何为这些天来的造成的诸多影响负责?自裁谢罪?还是自动离开迁徙队?总不能错了拍拍屁股,说句对不起就算完事。那以后可有的闹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又提起个由头,标榜你们的圣洁和自由?”
“好!如果我们错了,就自动离开迁徙队,自生自灭!”人在火头上,很容易就犯起了倔劲,终于有个圣洁派的核心成员站出来说了句硬气话。
有了牵头者,从者便不难出现,先后站出来7人,圣洁派的主事者基本一网打尽了,他们自觉若是迪夫是对的,自己也没脸再在迁徙队待了。
扎根心中将这几人的所有女性亲属都问候了个便,这不是逼迫他自断最后退路吗?
这时,牧师诺林德也向圣洁派的7名核心成员那边行去,圣洁派之所以能立起来,与他的参与有着极大的关系。他也向神虔诚祈祷,希望能够获得神的指引,但是毫无例外的,神的回答十分的万金油,他也只好‘跟着感觉走’。诺林德自觉责任不可推卸,如果错在圣洁派这边,那么自我流放,也是无可厚非的。
扎根一见这种情况,也只能走向核心成员那边。如果接连两次昏头犯错,那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了。他能搞风搞雨,全在于‘声名’,在这选择时刻,他至少要保住‘勇于承担’这个名头。
与此同时,迪夫想到的是尼奥交代的另外一句话:“撑住场子,用事实说话更有力量。”
于是迪夫这时候既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婉言做宽容仁厚之姿,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概念:诚心祈祷。
当然,这根本就是一场作秀,迪夫敢于放狼言、说狠话,真正的凭依是尼奥的鼎力支持,生命系列的术技成为救治的真正功臣,只不过在术技的施展上,因为棘的种收法,尼奥获得了‘种之施术’的技术,简单的说,他的治疗术可以定时生效了。
就在迪夫抛出信仰宣言的同时,尼奥在伤病营完成着生命之珠的种之施术,为了掩人耳目,他是假借陪同瓦伦汀娜和蜜莉恩一起来探望大家的名义出现在这里的。两女慰问病患的同时,吸引了众伤员的注意力,术技便在这种情况下一一完成。至于那些昏睡的则要更加简单一些。
“尼奥,怎么看起来气色这么差?”虽然生命之珠是消耗最小的一种治愈系术技,但过多的次数累积仍是成为了巨大的负担,一趟伤病营转下来,尼奥无论是精神力还是生命能量,都算是彻底跌入了低谷,刚一出帐正好被莉兹撞到了。
“旧疾,歇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哪知莉兹像个护鸡仔的老母鸡般将尼奥拉倒了一旁,“别仗着年轻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就在这里休息。”说着转头对蜜莉恩和瓦伦汀娜道:“曼莫瑞斯小姐,斯罗德小姐,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想让我家尼奥在这里休息会儿。”
一句话说的蜜莉恩醋意翻腾,差点就把持不住上前争执:“尼奥是我的!”
瓦伦汀娜自然也清楚尼奥的跟脚,此刻跟蜜莉恩颇有几分同仇敌忾,上前一步道:“我家,不知你是尼奥的……”
“姐姐!”莉兹胸部一挺。
与莉兹比起来,蜜莉恩和瓦伦汀娜确实少了几分女人的风韵,一个是还显着少女的青涩,另一个是有些男人婆,至于容貌,三女不分轩轾,蜜莉恩肤质细腻但略显苍白,瓦伦汀娜经常运动,健康的小麦色且略显粗糙,莉兹则是白皙且透着健康的红润,最符合美女的标准。当然最关键的是,莉兹大可以当众表达对尼奥的情谊,蜜莉恩却是没办法,瓦伦汀娜更是仅能一再告诫自己,好感是标准线,不能过线。这也就导致了像现在这样当面‘抢男人’,蜜莉恩和瓦伦汀娜只能沦为弱势。
“莉兹姐,我没事……”尼奥试图争取‘自由’,可面对莉兹的亲情牌,他能借用的理由实在有限。
带着几分小幽怨,莉兹回头道:“你说了需要歇息的,还乱跑什么,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嘛。”
蜜莉恩想争又一时找不到好的说辞,嘴多快撅起来了。瓦伦汀娜一看这,知道再这样下去,以莉兹身为女人的敏感,兴许就看出尼奥跟蜜莉恩的关系了。而一旦这消息传出去,事情可就大条了。当下便道:“嗯,尼奥的工作我会安排他人负责,就让他在这里休息好了。”说着走到尼奥身旁,一拍尼奥的肩膀,“尼奥,要注意身体哦,你可是能够影响到大家士气的公众人物,很多人为你牵肠挂肚的……”
瓦伦汀娜的后半句话口吻明显重了些且颇具深意,而且配合的这一拍,也绝不简单,看似轻柔,实则是含了战能之力的,尼奥却是有苦难言,还只能表现出些感激和受宠若惊的神色,“谢谢斯罗德小姐关心。”
“嘻嘻,原来可以这样……”瓦伦汀娜暗自开心,不光是因为看到尼奥有苦说不出,还因为发现了一条‘蹂躏’这个强势的家伙的路子。
陪着撅着嘴,带着几分苦相的蜜莉恩转过伤病营营角,瓦伦汀娜安慰道:“我刚才已经替你教训了尼奥了,让他长些记性,别仗着自己年轻帅气就不拘小节,搞出什么姐姐妹妹的。”
蜜莉恩蹙着眉望向瓦伦汀娜,“在伤病营里尼奥消耗那么大,你没有伤到他吧?”
“……呃……应该没有啦……呵呵……”瓦伦汀娜嘴上如此说,心中却也为自己的小小任性有些自责,说起来尼奥无论是对她,还是对玛修亚的民众,那都是恩深情重的,而且是不求回报的那种,可她总是想着要自然压尼奥的威风,“谁让他总是装老成来着。”瓦伦汀娜为自己辩解着,而在内心深处,她也清楚,真正的原因其实很孩子气……
这营帐是属于莉兹的,绝大部分的空间被药柜和货架占据,整洁干净和弥散的药香气是这里最大的特色。
躺在木板搭架的简易床上,尼奥可以毫不费力的嗅到带着些皂角气味的淡淡幽香,那是莉兹身体的气味,甜甜的月桂香味,让人感到平和温馨。
莉兹纤细而冰凉的手指在尼奥的头上游走着,尼奥惊讶的发现,这初时不以为然的按摩,竟然对缓解他的精神力过度消耗有着极佳的疗效,那种肉体和精神得到双重放松的感觉简直舒服极了,以他的自控能力,都忍不住微微出声。结果气氛被弄得有些尴尬,尼奥想要解释,莉兹却‘嘘!’的噤声道:“放松、平心静气,不要刻意压抑自己的感觉,一切顺其自然……”
莉兹的声音很柔和、悦耳,身心疲倦的尼奥不再抗拒自己的感觉,渐渐眼皮发沉,睡了过去。
阴霾的冬日,荒寂的丛林,就连掠过的风声,都带着忧伤的味道。
“尼奥,等会儿我喊跑的时候,你就朝那个方向一直跑。”壮实的男子指了指树林的深处,那是一个枝桠横生、积雪处处的幽暗所在,便是注视的久了,都会感受到一股沁人的森寒。
“你要用尽全力跑,像摆脱狮子捕猎的野马那样,一直冲!不回头!明白吗?”身上的多处伤势仅仅是草草处理了下,好几处绷带裹扎的地方、已经渗出血的殷红,壮实的男子的脸色苍白,模样也透着疲惫和憔悴,但他的声音依然镇定沉稳、眼神依然明亮锐利,握着剑柄的手也依然有力。
被唤做‘尼奥’的,还只是一个豆丁般的小孩,飘飞如草絮的碎雪更衬出他的身体单薄、以及弱小与稚嫩,但他那如沙漠深处天空般湛蓝的眼眸中、却有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沉凝。
残酷的生存环境中,弱者难以存活。
狼的寿命约14年,要在半岁多一些的时候学会自己找食,而同样在丛林和荒原中讨生活的达克尼斯狼人很少有寿元过55岁的,不久前满5岁的尼奥,便等若半岁的狼,而且是族里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紧紧的抿着嘴,小尼奥重重的点点头。父亲的话他记在了心里,点头就是他的回答,也是一个承诺,达克尼斯族人的承诺,不死就一定会兑现!
眼神中闪过一抹暖意和慈爱,壮实的男子没再多说什么,随手抓起把雪塞进自己的嘴里,扭头继续倚着树继续警戒周遭动静。他心里清楚,追兵已经到了,他要选的,只是一个适合的、让儿子逃逸的机会,由他和他的妻子创造的机会。
已被岁月的风霜和艰辛的生活、磨去青春光彩的年轻母亲,此刻正用粗涩的、布满厚茧的手从颈间扯下一条皮绳坠饰。
将坠饰塞进小尼奥的手中,年轻的母亲声音低缓而温婉:“en’shu fah-nah!(音译:因苏法拉纳)愿月光永远照耀你!”
如冰晶般剔透的狼牙,带着母亲的体温,小尼奥紧紧的握着,握到手指发白。他曾为这坠饰缠过母亲不止一次,他知道这坠饰的意义。
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
汪汪!夹雪的寒风,送来了犬吠声。
紧接着,马蹄声、甲叶的碰撞声、众多沉重的脚步踩在积雪上的嘎吱声……从隐约很快变得清晰可闻。
稀稀拉拉的林木间、影影重重、已能看到不断接近的身影。
小尼奥嗅到了血的甜腥味、汗液的浊腥味,以及骚臭的体味、脚的酸臭味……
“是他们!逃了两天三夜,仍是没能摆脱的追杀者!”小尼奥紧咬了咬牙,他知道,不光是因为敌人有狗,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在相当长的岁月中都没能解开的谜团,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将这些味道,牢牢的记在心里。
“跑!”壮实男子这一声喊喝就如同他每次战斗时的战吼,气势十足,让人毛发为之竖立,林木枝桠间的积雪都被震的簌簌而落。
没有时间想太多,小尼奥神经反射般的窜出,像头轻灵矫健的小狼,头也不回的向着树林的深处发足狂奔而去。
轰!背后传来一声大响,如同冬雷,震耳欲聋。
小尼奥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就是在这种雷声(枪声)中,玛琳(座狼)死了,父亲也受了伤,否则在丛林中,没有谁能跑的过达克尼斯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