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會手提著一個大的圖文工作包走進頭等艙候機室門口時,手機在口袋裡響了起來,他看了看號碼是江語萱打來的,立刻送到耳邊,航班是早上接了大姐的電話臨時定的,直飛的已經沒有座位了,所幸他被告知有一張頭等艙的票,這次他獨自飛上海把設計室最後的部分落實以後,還順便見了幾個已經在那邊臨時辦公室招攬上海當地設計技術人才,他看好的是有靈性的剛畢業的一兩個碩士,和他們粗淺談了一次,感覺自己都老了,雖然在那兩個男生眼裡,這位未來的老闆已經是業界大神級的人物了,流露出非常渴望能進來願望,事情比意象中還要順利,趙一會下午早早就叫車來到機場,畢竟兩天後的周六就是自己的婚禮了,自己一直忙於籌備,根本無法分身,雖然他跟江語萱說,只要是她喜歡的就好,自己一定能在婚禮前回去,自然大姐趙可雲是看不下去了,忙前忙後的不說,自己弟弟還不怎麼上心,今天凌晨他還沒醒就打他電話,威脅他再不儘快飛回台北,就直接殺過來抓人了,江語萱的聲音擔心的從手機裡傳來;“阿會,台北在下暴雨,你那邊還好吧?”“趙一會站在頭等艙候機室門口的甬道里,看不到外面,他快步走了進去,那邊有一大片落地玻璃窗,自己坐車進的機場,只感覺天陰陰的,他眼前看到雲的時候,才發現雲濃重的似乎在遠處翻滾著,於是說:“可能會下大雨,怎麼啦?”“沒有啦,如果你~你可以早點回來嗎?”江語萱還不知道他已經人在機場了,語氣試探又怯弱的問著,“傻丫頭,我已經在機場了,順利的話兩個小時妳就能見到老公了。”江語萱在電話裡笑了,自從自己愛上了這個男人,他很少對自己主動,就別說獻殷勤浪漫的了,但總是那樣少有的驚喜讓她悸動,這樣的他又酷又致命,現在他說他是她老公,自己這樣一個人忙忙碌碌的婚禮,也在他答應要回去做到的那一刻煙消雲散了,趙一會拿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小聲的又跟她聊了好一會兒,無非是不停的道歉把婚禮一切都交給她的事,天空在此時更加陰霾了幾層,候機室的服務小姐去旁邊多開了幾盞燈,趙一會轉身往一處沙發走去,頭等艙候機室空間很大,相隔幾處的軟硬不同的座位區沒有幾個人,趙一會放手裡的圖文包在沙發旁的地毯上,正準備坐到沙發裡,門口走進兩個人,趙一會的腿就那麼弓著,人似乎瞬間石化了一樣,一個高挽著紅色的頭髮的側臉順著緩緩的步伐出現在了候機室裡,azzurra滿臉木然的被保羅的手牽著,azzurra身著長長的白色長裙,外罩一件灰色的風衣,高高隆起的腹部,“azzurra!”趙一會心裡狂喊一聲,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腿早軟了,跌坐進沙發,但他馬上又彈跳的起身,感覺屁股下有火一般,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趙一會的手機早就從手裡滑落到地上了,厚厚的地毯倒是很寬容的接受了他的iphone,他的位置靠近窗邊,而保羅和剛進來的azzurra進來就直接走向了服務台的位置,趙一會瞪大的雙眼起了霧,就像此刻室外的天氣,惡雲翻滾,他感覺雙手無力,連拳頭都無法握緊,看到保羅先是攙扶著azzurra坐到靠近服務台的沙發處,然後他走向服務台,人就站在那裡,臉朝向窗外,詢問著什麼。趙一會的眼睛盯著他們,azzurra已經靠坐到了沙發裡,抬起頭就看到趙一會正癡傻傻的看著自己,azzurra的臉上沒有任何奇怪的表情,雖然位置又兩三組沙發的距離,但趙一會從azzurra微胖起來的臉上,完全看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就像看見個陌生人,她怎麼啦?趙一會在離開澳洲以後,無數次遐想著能找到azzurra跟她重逢後的景象,但無論如何她都沒想的是眼前的這個場景,她懷著孕,怎麼會和伍德保羅像夫妻的樣子?掉在地毯上的手機裡,說了半天見無人回應的江語萱的聲音大的從地上傳來,趙一會默默的彎下腰,拾起手機大步朝後面的廁所走去,他沒有再接聽電話,關了通話,他把手機握得很緊,已經沒有了理智,此刻他頭腦一片空白,一個炸雷在他走進衛生間那一刻響起,同時午後滾滾游動著的黑雲的縫隙裡,好幾道閃電劈了下來,連隔音封閉很好的候機室裡都聽到了悶重的雷聲,保羅溫柔的執起azzurra的一隻手,坐到了她的身邊,小聲的跟她說著:“親愛的,可能航班會延遲,妳是願意在這等還是改明天的航班回羅馬?”雷雨帶來不確定因素,剛剛已經通知登機的她們現在是返回來等消息,保羅剛剛又去跟服務台確認了消息,他坐下來徵詢azzurra的意思,如果改機票,可能就要馬上打電話叫他的車來載他們了。azzurra的另一隻手撫摸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皮,說了句“你不是也想早點見到這個孩子嗎?我不想跟大夫另外約時間了。”保羅比不再說什麼了,身體往後一靠,握著azzurra的那隻手鬆開,他打開隨身攜帶的那個文件包,拿出一個來攤在膝上,握azzurra的手很自然的又回去抓她的手,“我去衛生間一下。”azzurra想站起身,已經臃腫的身材不那麼俐落,保羅立刻放了那些文件,站起來扶著她,azzurra被他攙扶了起身,回絕了他要陪她去的意思,指了指散落在位置上的那些文件,保羅去收那些文件,azzurra已經緩步走向廁所的方向,保羅的手機又響了,他表情輕鬆的看著來電的號碼,把文件重新放到腿上,接了電話。。
趙一會用手抹擦剛在裡面往臉上拍的水,走出衛生間的門,azzurra緩步上前對他輕聲一句:“你結婚了嗎?”趙一會更加的潰敗了,他感覺自己的被什麼人操控了似的,這是他人生至此第一次出現完全不受控的意識,為什麼見面的第一句是問他這個?“azzurra妳怎麼在這,我一直想要找到妳。”“你結婚了嗎?”azzurra又問了一次,表情變成催促的神情,怎麼她就想知道這個,趙一會的腦袋一下子翻江倒海,這是在給自己機會嗎?問自己有沒有結婚?如果結婚了她會馬上轉身離開,再一次消失?如果告訴他自己還沒有結婚,那就給自己機會帶她私奔嗎?趙一會猶豫的不肯回答這個問題,身上的手機又響了,不用看就知道是江語萱打來的,剛剛無回應的他就掛斷了聊得正歡的結婚事宜,手機從他走進衛生間就一直反覆的再響。“妳有了baby?”“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他是我的嗎?”趙一會似乎回了些神,azzurra的肚子已經那麼大了,是快生了嗎?雖然他知道女人十月懷胎生產,但他不知道azzurra身體裡的寶寶多大了,自己離開她到現在快8個月了,怎麼算也是自己的種。“孩子是我的,你需要回答我的問題,我沒有太多時間給你,以後也不會再見你了。”azzurra的語氣快速而直接,她側身往後看了一眼,衛生間的位置在候機室側後方轉彎處,非常的隱蔽。但如果有人過來,候機室內舖著厚厚的地毯,是很難發現的。“三天後的婚禮。”趙一會聲音低顫從喉結處發出一般,azzurra的話無情的刺痛了他,他往她邁了一步,似乎想要抱抱她,azzurra沒有動,嘴裡快速的說道:“保羅已經在實施收購計畫,如果你的婚姻順利,也許一切還有機會改變,你多保重。”說完azzurra並不讓他接觸到自己的身體,表情自然的轉身朝外面的沙發區走去,趙一會聽了這沒來由的話更加的愣了,手機聲不斷的響,他糟亂的心情不能平復下來,只感覺自己的腿怎麼變的被栓住了一樣,暴雨在玻璃牆上潑灑著,已經看不到機場外的一切動靜,雨水厚厚的在上面掛起了簾子,趙一會的心已經亂了,而且又乾又澀,他已經感覺不到血液在身體裡流動了。
江叡年下班回家走進書房不久,門就被拿著手機衝進的女兒打開了,江語萱嘴裡一直喃喃自語著,似乎又是來找父親求救的,“他突然就不出聲了,我們聊的好好的,他說已經到機場了,航班號也告訴我了,我剛查了正常是兩個小時後就到松山機場,怎麼就突然沒聲音了,現在他也不接電話了,爸~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江叡年看自己女兒一下失魂落魄的樣子,大聲的斥責道:“語萱!妳先等一下!”女兒婚前緊張的情緒已經緊繃到擔心一個電話了嗎?看她癡情的愛著一個尚且符合自己要求的男人的樣子,江叡年有萬般的無奈,趙一會的優秀蓋過了自己看到女兒對她的癡心,為了他,他看見江語萱不斷跟婚顧公司來來往往,為了他,江語萱居然常常在廚房忙個半天,為了他,江語萱跟自己說她結了婚就做個全職太太,而且要馬上跟趙一會生三個孩子“妳看看外面,上海應該也是雷雨天氣吧,他不是告訴妳已經在機場嗎?我相信他答應妳的事一定會做到的。”“可是~”“沒有什麼可是,妳先去休息,我要打幾個重要的電話。”江語萱委屈的轉身走了出去,並掩了書房的門,手裡的電話響了,是趙一會回撥過來的,她立刻又笑了,自己在瞎擔心什麼,好似前幾天看的一部電影有些模糊的從頭腦裡退去,婚前恐懼癥?呵呵,江語萱柔聲的叫了一句一會,腳步朝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