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消散(1 / 2)

 我再次看到屋代岛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喊杀声早已不见,代之而起的是此起彼伏地哭号声。虽说战斗早已经结束,可士兵们依旧在四处忙碌着,我没有打算在这里多呆,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算多。

虽然屋代岛作为来岛村上氏的新兴基地,这里的港湾是个不错的港口,但这也只是相对旧式的木制帆船而言。铁甲船的深重吃水并不足以靠上岸边,而且栈桥也完全毁在了黎明前的炮击中,所以我也只好再次乘上了小艇。

船上的桨手小心地划着手里的桨,两名亲兵用长竿支开挡在面前的较大碎木和浮尸,由于他们的谨慎所以尽管障碍很多,小艇依旧行驶得非常平稳,以至我站在船头身体并没有感到不稳。

一张张已经失去生气的脸从我身边飘过,那上面清晰地保存着生前最后的表情,震惊、恐惧、愤怒、绝望、痛苦各种负面情绪均可以找到它们的承载者,与之相比残破的肢体和模糊的血肉已经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这就是战争的后果,我也想在心里唏悸一番,可得到的结果却是平静,令我自己都害怕的平静!

我的脚踏上了陆地,这里的沙滩已经被鲜血和爆炸弄得红一块、黑一块。靠近海岸的一面几乎已经被炸平了,但依旧可以从土中残存的地基看出大力建设的痕迹。来岛村上家看来在我攻打前很久,就准备把主基地迁到这里,既可以更有效控制南蛮贸易的海路,又可以更便利的获得毛利家的支援,可看来还是晚了,不然第一轮打击未必就会落在他们头上!

“混蛋!”一个士兵在不远处将一个被牢牢捆住双臂的俘虏打倒,不知是因为他有异动还是想恐吓周围其他的人。或远或近的战俘被分成了几群,都是被捆牢双臂跪在地上,多者百余人,少者数十人。

城砦的主体部分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因当时这里已经开始巷战所以没有受到炮击。靠近围墙内侧是一些低矮的房屋,门窗多已被捣毁,还有些士兵在进行着搜查。

在这里我看到了一些女性和儿童战俘,看守他们的士兵和水手相对悠闲些。这些俘虏们并没有被绑住,但衣衫残破脸上满是泪痕,有些则是完全地陷入了木然。我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去,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叹了一口气。

这次战役结束后发生了一些违犯纪律的事情,这在以前我的军队中几乎是绝对没有的!水手中的许多人来自于志摩、山军的调拨,他们的纪律性还没有被完全训练出来。因而在他们上岸后某些暴行开始了,并且那两千足轻也受到了一定影响。

推卸责任的理由会有很多,但归根结底原因还是在上面。出征前我对本次行动的性质发表了某些言论:这次不是“战争”而是“剿匪”,对手不值得我们尊重!基于这样的氛围,对肇事者只进行了微不足道的惩戒:打10军棍;取消本次的赏金;不记录战功;一年内不作晋升考虑。

一行人进入了天守阁,相比外面这里戒备得要森严的多,每一个站岗的士兵和巡查的武士都警惕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在大厅里聚集着二十几个来岛村上家的高级战俘。

“主公!”看到我进屋大谷吉继立刻迎了上来。

“有人逃掉吗?”我的眼神在跪着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尽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认识。

“重要人物都落网了!”大谷吉继来到那群人身边,伸手指着靠里一个人的的脸。“这个是村上吉乡,来岛村上家的宿老!”绕过半圈又指着另外一个人。“这个是村上通总的二哥,村上吉清!”

村上吉乡是个年近半百的老者,但苍老却掩不住一股刚毅;村上吉清应该还不到三十岁,海贼的野性在他身上表露无疑,他们此刻都在用愤怒而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我,恨不得以怒火把我烧为灰烬。这两个人都是衣衫不整而且受了很重的伤,看样子是从睡梦中被惊醒而后进行了激烈的战斗。

“村上通总在哪儿?”此刻我不想和他们再说什么,也确实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他是被单独关押,主公请随我来!”大谷吉继把我引向走廊,绕过两道拐角来到了一个小房间。

这里只关押着一个囚犯,却有八名下级武士在看押着,这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脸上没有其他海贼那么多的风霜之色,虽然也被反剪绑住了双臂,但却给予了他坐着而不必下跪的优待。几绺乱发长长的垂在了他的脸上,因为这里没有窗户,油灯昏黄的映照下他显得非常衰弱和几分痴呆。

我在这个人的面前停下仔细打量着他,随行人员都站在我身后。“你就是村上通总?”我将佩刀“黛”连鞘提在手上,用刀鞘的顶端撩起他的下巴问到。

他空洞无神的双眼看着我,就像是一堵墙或一棵树。因为扬起了脸使我看清了他新鲜的伤疤,看来他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只是现在那上面木然没有任何表情。

“没听见主公在问你话吗!”见到他这个态度一名看守的武士扬起了手中的枪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