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第二章 学生生活(1 / 2)

 你最近过得好吗?我在这里过得很有精神喔。

新学校那边状况如何?交到朋友了吗?对于新邂逅的新鲜感,我可是每天都有切肤之痛般的感触。即使是一样的生活方式,只要身旁的人不同,差别就会大到让人吃惊的程度。

新的生活充满新鲜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新鲜,所以我很常想到往事。最近有时还会想起当初每天接受训练的事情。

也许称那些事情为往事还太早了吧。不过那些日子对我而言已经无法挽回,因此我认为还是应该称它们为往事才对。

我以新生活开启了新的人生。虽然刚开始时多少有些不顺利,但我认为一切都会好转。

在这里我也交到朋友了,也有很照顾我的学长姊。

你那边怎么样呢?因为是你,我想一定用不着担心吧。比我这种人更懂如何与他人相处的你,一定能比我交到更多的朋友。

对了对了,我现在有在工读呢。我现在在机轮部门做清扫上作,虽然这份工作很累,但实际做起来却意外的有趣。我第一次看到都市的本体,以前想都没想过会是那个样子。说不定古连丹的本体也是那样呢?还是古连丹的话应该是光用想像的就很有趣呢。

读到这边,我可以想像到你因为搞不懂那是什么而大发脾气。可是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在生气吗?想知道的话,等我们重逢时再告诉你吧。

愿我能与你在不是古连丹的某处再次相会。

给亲爱的利琳马菲斯

雷冯阿尔塞夫

雷冯从挂在墙壁上的武器中选择了剑,那是一柄剑身略长的宽刃剑。

「因为这是简易模拟剑,所以没办法变更参数喔。这样可以吗?」

穿着连身工作服的少年如此说道。雷冯无言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觉得啊,你的体格不适合这柄剑耶~~」

虽然穿着连身工作服的少年说话的口气中带着不满,但雷冯仍是听而不闻地确认了握住剑柄的感觉。

「哈雷。既然那家伙说没问题,你就不要再鸡婆了。」

夏尼杰以轻浮的声音制止了哈雷。即便如此,仍是可以听到哈雷在嘴边咕哝着什么。

雷冯试着以单手挥舞着剑,加诸在剑尖的力道微微牵引着身体。配合那股剑势,雷冯在被隔开的会场也就是小队的训练场中来回移动。

「热好身了吗?」

就在雷冯停下动作时,妮娜提出了询问。雷冯果然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是吗,那么」

「复原(restoration)。」妮娜低声说道。瞬间她手中的两根棒子发生了变化,它们的体积增大,有如会吸去光线般的无光泽黑色开始反射天花板的照明。握把部分配合妮娜的手达到最佳化状态,打击部分则是膨胀出数个环状物。妮娜的双腕,自然放松地下垂。

与刚才为止的重量感截然不同。

这就是被称为铁鞭的武器。

因声音信号与炼金钢记忆复原所诱发的形质变化。以炼金学制造出来的合金,连重量都能加以还原。

「我会来真的。」

发出撕裂空气般的破空声响,妮娜挥起右手的铁鞭。铁鞭前端直挺挺地指向雷冯的前额。

一边感受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刺痛感,雷冯只是无言地点了点头。

他举剑摆出架势。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兀。

连计算距离的空档都没有,妮娜就突然冲了过来。

右手的铁鞭就这样刺了出去。雷冯屈身避过狙击胸口的攻击,但妮娜左手的铁鞭却对准露出空门的背部挥了下来。不过雷冯将剑身转至背后承受了这一招。在应招姿势过于勉强而使不上力的情况下,有时甚至会让手腕关节因此脱臼。但雷冯将撼动剑身的沉重冲击带向外侧,并放松剑柄让剑腹击向自己的背部,接着顺势回转身躯同时从铁鞭的双牙中脱逃而出。

雷冯拉开距离,重新摆出了架势。

他听见简短口哨声。

「哈哈!我还是初次看到有人能承受妮娜的第一招耶。」

夏尼德的声音传入耳中。然而在雷冯眼中,妮娜对这件事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她那像肉食野兽盯准猎物的锐利眼瞳,从没自雷冯身上移开过。

这次妮娜慎重的衡量距离而没有移动。配合着缓慢改变位置的妮娜,雷冯也跟着变换架势。

铁鞭这种武器,一言以蔽之就是坚固的打击武器,为了方便使用,它的长度并不长。也不用像剑一样在意剑刃损坏的问题,也能任意挥舞不必担心会折断,也具有直接承受攻击的能力。在雷冯出生的故乡古连丹,里面的警察之所以会把铁鞭当作标准配备,就是考量到它容易使用。不过,寻常警察所持有的仅是轻量级的铁鞭。雷冯感到自己握剑的右手微微麻痹。试着承受冲击后,雷冯更能充分感受到面前的这对铁鞭具有与外观相称的重量。

能够自由自在的使用两根铁鞭。就在那一瞬间,他对这点也有了十足的理解,妮娜的肌力与熟练度让雷冯暗自咋舌。

双方一点一点的变换位置。

紧张感在周围不断挤压。雷冯同时感受到,像是要拨开凝结成固状的空气移动的感觉与额上的汗珠。

再次缩短距离的人仍是妮娜。趁着雷冯抬起单脚移动的瞬间,她直冲而来缩短了距离。雷冯试图向后方拉开距离避开单纯突击,然而妮娜却再次朝前方突进,不让双方已经缩短的距离再次拉大。对手毫不在乎又大摇大摆的逼近,让雷冯挥出手中之剑。妮娜以左手中的铁鞭挥掉由下而上挑击的剑锋,雷冯则是敏捷地扭动手腕修正剑招轨道。

雷冯从下段挑刺的剑势瞬间化为由上而下的斩击。妮娜以右手中的铁鞭承受了这招,并警戒着对方从能自由活动的左侧发动反击。雷冯快速移动到妮娜右侧,并且再次拉开距离。

距离拉距战再次展开。

雷冯是想这样做。

然而,妮娜似乎并不愿意。

「可以使用外力系冲刭吗?」

妮娜唐突的开了口。

突如其来的问句,让雷冯不由自主失去了在心里计算好的节奏。

「可以使用外力系冲刭吗?」

妮娜再次对这样的雷冯丢出相同的问题。

雷冯点了头。

那个瞬间,妮娜露出笑容。

「那就好。」

就这样挂着笑脸的她,将铁鞭交叉在胸前。

连巨人也会因此而绊倒的巨大声音与振动,撼动着整个地板。

「接招吧!」

回过神时,妮娜那愉快又残酷的笑脸已在眼前。

下个瞬间,雷冯晕过去了。

雷冯挥起剑身。斩线不带半点迷惘,挥击后的警觉心也不见丝毫紊乱。没有任何迷惑的挥了出去,但是被挥开之物,为何?

根本用不着问。

那当然就是问题。

只要活着,就会产生各式各样的问题。要怎么做才能解决问题,到头来活着本身就是问题的根源。

只要解决了问题,下一个问题又会立刻出现在眼前。

没有止境没有终点,问题不断被丢出,不断地打在身上。

白金炼金钢的剑身,将天花板散落下来的灯光弹了开来。

「你想要天剑吗?那就给你吧。」

静到连一根针都听得见的斗技场中,雷冯如此低喃着。握在手中的剑掉落地板,干燥金属声响回荡,天剑寂寞地躺在地板上。

被挥去的问题,就倒卧在剑的旁边。

看见那副景象,雷冯发出了「啊啊」的声音。那是不惊愕也不欢喜,只是单纯理解眼前现实,而且还毫不挂心的干涸声音。

四周出现许多只手。指着雷冯的它们,没有脸孔,连姿态也没有必要。只要有能指责雷冯的手指就足够的存在,包围着雷冯。

前所未闻!

背叛者!

丢脸的家伙!

各种谩骂声全都化为戟指而出的手指包围着雷冯。

雷冯毫不在乎,只是冷冷的看着它们。

就算如此又怎么样?

这样就能解决问题?

想借此把错误答案的标签,贴在问题解答的上面吗?

自己只是在迈向名为获得解答的道路上,为了前进而不断前进罢了。怎知天剑竟会因此而滚落地面。

以视线震慑包围周遭的手指,雷冯下意识望向滚落在足边的解答。

滚落的剑身旁边,躺着一具人形物体。

那具形体很像妮娜。

不,就是妮娜本人。她的身躯刻着雷冯划出的斩线,哑口无言惊愕的倒在地上。

「这就是答案吗?」

某人如此问道。

「是梦。」

一句话,做出了切割。

醒过来后的头一个念头,是极度的自我厌恶。

「呜啊啊,不可能!」

雷冯抱着头,痛苦的扭曲身体。

铁管组成的床铺发出叽喳声响,朴素的白色墙壁上方挂着药品柜。空气有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他立刻就理解这里是保健室。在晕过去的瞬间,雷冯就明白妮娜那一击会令自己失去意识,因此对身处保健室的处境不感到惊讶。

比起那些事情更严重的是,那一场梦。

「在梦里报仇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太难看太难看了!」

来回翻滚的雷冯,最后终于从床铺上摔了下来。侧腹受到重击,雷冯不由得「咕啊」的发出了呻吟。

雷冯就这样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不断呻吟。一喃喃念着「太难看了」的咒语,一边让冰凉的合成地板冷却滚烫双颊的热度。

「你在做什么?」

「只是因为自己的不中用,而大受打击罢了。」

从头上传来的声音虽令雷冯停止呻吟,却没让他站起身子。

再等一下在越来越红的脸完全冷却之前,自己根本不能站起来。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站起来。」

声音是到咖啡厅来接雷冯的那名少女所发出的。

「可能的话,再给我一点时间。」

「为什么?」

「请你务必答应。」

「一定要吗?」

「一定要。」

重覆的要求似乎让少女有所了解。雷冯虽然不知道她了解了些什么,但她没有继续发问,也没有强迫自己站起来。少女的脚尖感觉起来就在雷冯的脑袋旁边,就这样停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就这样两人都沉默不语。

沉默。

沉默。

沉默。

「这么一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将脸压在地板上的雷冯输给沉默并向少女搭话。

「啊,对了。我还没做过自我介绍,我叫菲丽罗斯,是武艺科二年级学生。」

(罗斯?)

这个姓氏让最近才经历到的讨厌记忆浮上脑海。

「你好。呃,如果弄错的话非常抱歉」

「你没有搞错。卡利安罗斯就是我的哥哥。」

菲丽抢先一步对自己的话做出肯定。雷冯只感到全身无力。

「是这样子吗」

「是的,你恨我哥哥吗?」

又被抢先一步了。

「差不多可以起来了吧?」

被菲丽这么说后,雷冯缓慢的从地板上站起。这里不愧是保健室,环境保持的相当干净,就算在地板上打滚也不会弄脏制服。

本人如此表示后,雷冯试着观察少女的外表,果然她眼睛的部分长得有点像卡利安。两人长相都十分美形,应该不会错吧。

轻叹一声,菲丽僵硬的表情松懈了下来。

「能看到说话对象的脸果然还是比较好。」

「那个对不起。」

「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好不容易才忘记自己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样子被撞见,却又想起难堪事实的雷冯再次满脸通红。

「你恨用强硬手段让你转到武艺科的哥哥吗?」

菲丽以一副毫不在意雷冯表情的模样,回到了先前的话题。

「我觉得用恨这个字来形容似乎有点太严重了。」

然而,脑海里却遍寻不着其他场面话。

「我恨我的哥哥。」

就在雷冯吞吞吐吐之际,菲丽说出了这样的话。

「什么?」

他无法理解菲丽刚才说出来的话。

(恨自己的亲哥哥?)

菲丽那缺乏色素的唇瓣流畅地说着:

「我本来也不打算进武艺科,可是哥哥却硬是将我转到了武艺科。」

「为什么又」

「为了胜利。」

连选字的时间都没有,菲丽就下了断言。

「哥哥他会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所以我们的意志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不,等一下」

菲丽就这样直勾勾凝视着雷冯,一边批判自己的哥哥。她保持中立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愤怒与哀伤,连刚才浮现的笑意都消失了。

因此雷冯不晓得菲丽对自己所说的话,抱持何种感想。

所以他感到困惑。

「为了赢,他能做出任何卑劣行为。我们居然得为了那种人付出努力,真是太荒谬了。」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虽感迷惑,雷冯仍是问了出来。连头顶都能看到的娇小学姊,那副人偶般完美的容姿不带半点迷惘,再次斩钉截铁下了断言:

「你只要维持原状就可以了。」

「什么?」

「只要像刚才与妮娜对决时的态度一样就够了。」

「那是什么意思」

正当雷冯想提出询问之际,菲丽已转身背对他并将放置在长板凳上的书包打开来。

她从里面取出某件东西,然后放在长椅子上面。

「呃,不好意思」

「你的徽章与带剑许可证放在我这边。请把徽章别在胸前,还有许可证请你明天跟哈雷一起拿去装备管理部。哈雷会帮你设定好武器参数。」

快速交待好联络事项后,菲丽微微颔首打完招呼便离开了保健室。

失去沟通对象的言语闷在嘴里,伸出去的手也失去作用,只能在空气中无力地挥动着。

先涌上来的是虚脱感,再来则是长叹声。

菲丽大肆抱怨着卡利安,却在办完事情后立刻离开卡利安则是将自己赶出房间,她的举止跟哥哥一模一样嘛。

「现在是怎样啊?」

坐在没有靠背的长板凳上,想不出任何良策的雷冯弯下了腰。在他旁边,有个银色徽章与一张纸片。

看样子,自己加入小队的事实是不会改变了。

「啊真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啦!」

雷冯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隔天放学后。

正当雷冯因为不晓得哈雷的教室在哪边,所以想就这样逃跑时,哈雷本人却亲自来到了他的教室。

「昨天那一战后,我觉得那把剑还是不适合你的体格。不,虽然妮娜也拿着不适合自己身材的重量级武器,可是她很熟悉运用力量的窍门,而且也一直以那种方式战斗。」

哈雷穿着与昨天相同肮脏不堪的连身工作衣,对跟在身后露出微妙厌烦神情的雷冯说。

哈雷压根就没注意到雷冯的异状。

他热心的继续说道:

「可是你的情况不同吧?挥剑后身体移动的方式有点不顺畅。你用的应该是更重视速度的战法吧?你应该是一直接受那种训练吧?」

「不,我真的只有在城里的道场学过一点皮毛而已,没有知道的那么详细。使用的武器也只有跟昨天一样的简易模拟剑。」

「真的吗?」

走在前方的哈雷露出不解神情。

「瞧你昨天跟妮娜比试的情况,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外行人就是了。我还以为你接受过更专业的训练呢。」

「没有这回事啦。在古连丹我出生的故乡是古连丹,这种程度的道场在那边到处都是。只因为家里附近有练剑的道场,我才去那边练习罢了。」

「果然古连丹的武艺很盛行。嗯,原来如此。那意思是说古连丹里,有很多像你这种程度的高手啰?」

「那个啊,该怎么说呢?我没跟别人做过技术的交流,所以不知道情况如何。」

「呼呼就算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你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一点自信吧?」

「不,没这回事。」

待人亲切的学长脸上浮现意有所指的笑容,他们走进了一栋墙上挂着「装备管理部」牌子的建筑物里面。

哈雷把文件交到了窗口,接着从事务员手中接过一个大小约可以抱在胸前的木箱,然后又走回等在后面的雷冯身边。

「再来去我的研究室吧。」

将木箱塞给雷冯后,哈雷就这样步出了装备管理部。

「嗯,正确的说应该是我们班上的研究室啦。」

炼金科每几个人就会分配到一间研究室,在那里可以进行私人实验。

「如果在定期测验里名列前茅,或是发表了不错的论文的话,就可以得到自己的研究室。在这里,我想专攻的东西都得不到许可呢。」

「顺便问一下,学长专攻的是什么项目?」

「武器的调整。当然,我也有进行开发就是了。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帮人调整武器到最适合使用的状态。」

雷冯这才了解,为何哈雷对自己选择的武器有着可称之为顽固的坚持。

「这又跟训练师有点不太一样啦,要怎么讲才好呢?」

「在古连丹我们叫做炼金钢机师。」

「啊,原来如此。很好懂的叫法呢。」

研究室内很杂乱。

不,研究室本身便是杂乱的化身。

打开门后立刻看见,某种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焦炭色黏稠状物质紧紧附着在地板上。门旁边的墙壁则是成堆拥有艰涩名字的杂志与纸束,表面还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其他尚有杯缘脏污的马克杯,以及吃到一半就被丢到旁边的干面包。

单身男子的生活在这里,最糟的情况被实现了。接触到鼻腔的刺激性气味令雷冯感到昏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