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讲武堂汉城司务处后院的空地上。
朴良神情愕然地望着站在四周高墙上举着硬弩对准他们的明军士兵,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明军竟然会设有埋伏。
如果朴良的社会经验再丰富一些,那么他就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人多口杂,像偷袭讲武堂汉城司务处这种无比重要的机密之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可他太过相信内禁卫的那些所谓“志同道合”的兄弟,结果当然会导致消息外泄。
朴良把内禁卫的那些人想得太简单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出这种以卵击石的疯狂举动来,但又碍于情面等因素不好拒绝故而表面上唯有大义凛然地附和他,实际上为了给自己找退路暗中向明军告密。
另外,李云天岂会不在内禁卫这样重要的衙门里安插眼线,朴良绝对想不到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李云天的掌控中,李云天成功用他钓出了陈三公子,进而一网将那些来犯的倭寇打尽。
直到现在,朴良才意识到他苦心经营的计划竟然被人暗中泄露给了明军,以至于他们今晚的偷袭变成了自投罗网。
就在朴良心乱如麻的时候,前院方向传来了炒豆般的声响,把陈三公子等倭寇包围在前院的明军发起了进攻,那些清脆的响声是火枪射击时发出的,由于地域的招魂曲,无情地收割着那些负隅顽抗的倭寇的性命。
此时,李云天正与李璆摆棋对弈,听见窗外传来的枪声后心不在焉的李璆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外望去,脸上浮现出担忧和焦虑的神色。
“朝鲜王,该咱们登场了。”李云天见状微微一笑,他知道李璆现在根本没有心情下棋,于是把手里的棋子往一旁的棋罐中一放,起身向李璆笑道,“咱们得给那些内禁卫的年轻人一个台阶下,使得他们的颜面上过得去。”
“小王遵命。”李璆早就坐不住了,闻言连忙站起来躬身说道,心中对李云天先前的那番话感到有些奇怪,认为李云天好像对内禁卫的那些人好像并无恶意。
李云天活动了一下手脚,抬步向后门处走去,既然朴良知道后院是住宅区那么他当然也清楚这一点,故而后门处的建筑物实际上比前门修得要高大坚固一些,就是为了防止敌人从后门发动袭击。
换句话来说,朴良目前遇到的困难要比陈三公子大,陈三公子面对被围的境况一筹莫展,那么朴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负隅顽抗把命丢在这里,二是缴械投降请求李云天的宽恕。
“大哥,咱们该如何做?”瞅了一眼后门处那些身穿锁子甲严阵以待的明军军士,一名身材壮实的内禁卫武官神色惊慌地问向了朴良,等待着朴良拿主意。
虽然近战的威力比不上前院的那些重甲兵,但这些身穿锁子甲的明军精锐对付内禁卫的这些人还绰绰有余,绝对使得内禁卫的人无法冲出后门。
“兄弟们,事已至此咱们唯有杀身成仁,以命报国,必将丹史留青,为后人所敬仰!”
朴良知道他这次是彻彻底底地栽了,李云天在讲武堂张开了一张大网等着他往里钻,他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活命,因此沉吟了一下后举起手里的刀,高声向周围的人喊道。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咱们的血不会白流,要让大明的皇帝知道朝鲜并不是好欺负的!”那名身材壮实的内禁卫武官跟着举起了手里的刀,高声给士兵们鼓劲,现在他们所能依仗的也就唯有为国效死的这股子士气了。
“拼了!”在朴良和那名壮实内禁卫武官的鼓舞下,现场的内禁卫士兵纷纷举起了手里的刀高喊。
实际上,与装备了巷战武器并且全副武装的明军士兵相比,内禁卫的士兵们除了手里的刀外就是盾牌,连护身的铠甲也没有,一旦与装备精良的明军士兵开战的话那么将吃很大的亏。
“大人,你看,门开了!”就在那些内禁卫士兵群情激奋的时候,后院庭院通往住宅区的那扇紧闭的大门忽然咯吱咯吱地打开了,这使得在场的内禁卫士兵们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们虽然号称朝鲜精锐的部队但从未上过战场,因此难免感到一丝慌乱。
“准备迎敌!”朴良面无表情地举刀下达了命令,他万万没想到精心策划的一次偷袭竟然会以这种结局收尾,面对即将杀来的明军士兵心中感到无比的懊恼,因为他的疏漏大意竟然使得现场的兄弟们跟着他一起白白送死。
不过下一刻,朴良就怔在了那里,一脸愕然地望着从打开的大门里走出来的人,出来的人并不是明军而是一大群老幼妇孺,其中领头的人正是他的父亲朴光,而朴光手里抱着的是他的幼子。
在朴良诧异地注视下,他看见了本应该离开汉城避难的妻子跟在朴光身后,手上牵着一对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