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陈执事,陈文仁的心中禁不住一颤,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让人杀了陈执事的全家,或许将其囚禁起来比较好,以至于陈执事现在玩命般跟他杠上了。
不过,事已至此陈文仁已经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随后移开目光不去看愤怒(www.ibxx.com)地望着他陈执事,此事的最终决定权在李云天的手里,陈执事就是说破大天来也只不过是一条人微言轻的小泥鳅而已。
“陈有财,难道刚才那二十板子你白挨了?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信口开河!”李云天见现场的局势有些紧张,于是沉声警告陈执事,也算是给陈文仁解围。
“侯爷,小人的那些账册就是证据,上面详细记载了近些年来小人经手的私盐。”陈执事闻言稳定了一下心神,咬着牙向李云天说道,“运送那些私盐的船只全都是盐商总会安排的,由此可见盐商总会对私盐生意一清二楚。”
“侯爷,此人刁钻狡诈,十有**会伪造账册来陷害忠良,请侯爷明察。”张盛的眉角抽动了一下,随后高声向李云天说道,身为两淮盐道转运使如果发生私盐贩卖的话他首先就要被追究责任。
“张大人稍安勿躁,在场的诸位大人一定会给你们两淮盐道一个公道。”李云天闻言开口安慰张盛,事态的发展按照他预定的轨迹由赵文举被杀逐步转向了被漕运衙门扣押的那些私盐。
张盛向李云天微微一躬身,然后冷冷地望着陈执事,他就不相信陈执事能把两淮盐道的这片天给翻过来。
趁着等待取账册的时机,几名下人给李云天和陈文仁等人端来了香气四溢的热茶,在扬州自然就要喝大明最好的茶叶了。
潘兴民、张韬和秦克慢条斯理地品着杯中的香茗,陈文仁和张盛则没有那份心情,喝茶的时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李云天暗中留意到潘兴民和陈文仁等人的反应,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等到他揭穿底牌的时候恐怕潘新民三人就不会显得如此悠闲惬意了。
陈文仁此时心中颇为忐忑,陈执事的反应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现在的陈执事可谓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一心想着要报。
对于陈执事所掌握的那些证据,陈文仁其实并不担心,要想验证那些证据并不容易,需要大量的时间,可李云天很显然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在扬州消耗。
再者说了,只要盐商总会一口咬定陈执事的那些证据是假的,单凭陈执事一个人又如何能说得清楚?
一盏茶的工夫后,陈执事藏起来的账册被取了回来,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把那些账册放在了一名下人的家里,那名下人不识字根本不知道上面记录了些什么。
李云天翻看了一下账册,上面详细记载了过去几年陈执事所经手的私盐从两淮盐道盐场一直到销售地的过程,包括时间、地点、经手人以及涉及的货款等等,是一份完整的货运记录。
尤为令李云天感到吃惊的是,这些年来陈执事所经手的私盐利润已经超过了千万两,由此推断的话,整个盐商总会的私盐利润达到了亿两白银,这可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目。
不仅李云天,潘兴民、张韬和秦克也被上面涉及到的利润给震撼了,他们虽然知道两淮盐道的盐务有着暴利,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利润竟然如此之巨,已经远超他们的想象。
“陈有财,按照这上面的记载你从私盐生意中赚取了巨额钱财,不过其中七成都支取了出去,它们去了哪里?”
李云天合上了手里的一本账册后,不动声色地问向了陈执事,这里面涉及到了那些私盐利益的分配。
“禀侯爷,那些钱一半给了小人下面跑腿的盐商,另外一半上交到了盐商总会,由盐商总会打点两淮盐道衙门和南京户部衙门的人。”陈执事没有丝毫犹豫,一股脑将里面的隐情说了出来。
“一派胡言,本官何时收受过盐商总会的钱财。”陈执事的话音刚落,张盛就面色铁青地高声呵斥道,“你三番两次诬陷本官,居心何在?”
“张大人,小人虽然不知道你每年能从盐商总会那里得多少好处,但这两年来你所收受的钱财足够你满门抄斩两次!”陈执事见张盛竟然道貌岸然地斥责自己,嘴角顿时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你……”被陈执事这么一顶撞,张盛顿时气得满面通红,指着陈执事说不出话来,不得不说陈执事刚才的话有些恶毒。
“陈有财,注意你的言辞,公堂之上岂容你肆意妄言!”李云天见张盛被气得语塞,于是忍住笑意,用力一拍惊堂木,沉声警告着他。
“侯爷,赵文举之所以会害就是因为他手里有贩运私盐的账册,而从事私盐生意如果不打通两淮盐道的关节的话路上就会被各盐道衙门查获。”
陈执事连忙以头触地,大声向李云天说道,“退一万步来讲,小人和赵文举如果勾结在一起从事私盐的买卖,那么势必要买通两淮盐道衙门,张大人难辞其咎!”
“陈有财,这些账册虽然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但它只是你记录的账目而已,本侯需要核查它的真实性,不过这显然需要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