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大厅里,黎利和阮焉慢条斯理地坐在椅子上品着茶,李云天进来后两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对他视若无睹,摆出了一副傲然的姿态。
除了黎利和阮焉外,大厅里还有八名精壮士兵,两两一组分布在四周,右手按在腰刀的刀柄上,一脸警惕地瞪着李云天。
“黎巡检,本官有一些事情想跟你单独谈谈,不知可否方便。”李云天对此也不介意,双方现在是敌对关系自然也就不需要什么常规礼节了,于是自顾自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说道。
由于黎利曾经做过清化府一个巡检司的巡检,故而李云天就称呼他曾经的官职,总不能喊其“叛首”或者“王爷”吧。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在场的都不是外人,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黎利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对李云天喊他的这个称呼很不满意,他现在最忌惮别人提起此事,冷冷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黎巡检,此事事关重大,本官得到命令只能与你谈,不能让外人得知。”李云天见黎利态度冷淡,于是故意沉声问道,“难道黎巡检认为本官会对你不利不成?”
听闻此言,黎利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忍不住打量了李云天一眼,他岂会听不出李云天言语中的挖苦,不过此人既然敢在这里对他不敬,其勇气和胆色已经远超常人。
“你们两个留下。”黎利再怎么说也是交趾的枭雄,岂会在李云天面前示弱,于是伸手指了一下身后立着两名贴身卫兵,冲着屋里的另外六名卫兵摆了摆手,那六名卫兵就躬身离开。
由于黎利现在还不清楚李云天此次前来的目的和用意,自然对李云天有着戒备之心,万一李云天是借着谈事的名义来刺杀他,届时身后的那两名贴身卫兵也能阻挡住李云天。
“黎巡检,交趾的战事打到这个地步已经死了不少人,交趾百姓的生活深受影响,困苦不堪,想必也不是你所希望看见的。”
等那六名卫兵走后,李云天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经地望着黎利,开门见山地说道,“大明的主要敌人是海上的倭寇和西北的残元部族,定南将军不想再在交趾耗费精力,故而想与你议和,以保证交趾的长治久安。”
黎利没想到李云天会直截了当地道明来意,双目顿时闪过一道惊喜的神色,心跳不由得骤然加速,脸上泛起了一丝激动的红晕,或许是幸福来得太快,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李云天。
与王通不同,虽然李云天也私下里与黎利谈判,但李云天在宣德帝面前的影响力要远大于王通,故而其决定往往能影响到宣德帝对一些事情的决断。
立在黎利身后的那两名卫兵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知道蔡福此次回来的内幕,因此也就不清楚李云天的来历,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贵客”是大明定南将军派来议和的特使。
“穆大人,定南将军就不怕宣德皇帝怪罪?”见现场有些冷场,阮焉皱着眉头望着李云天,他很难理解定南将军为何要这样做,感觉这像是一个圈套。
“总兵大人如何想的本官不知,不过总兵大人离开三江城前去安梁县城之前告诉本官,如果黎巡检同意议和,那么他将会奏明皇上,将清化府以南的乂安府、演州府、新平府、顺化府和升华府送给黎巡检,封黎巡检为这五地的土司。”
李云天向阮焉摇了摇头,有条不紊地说道,“总兵大人这样做,也像是化干戈为玉帛,尽早结束交趾的战事,使得百姓们能早日安居乐业。”
“定南将军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呀!”阮焉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不无嘲讽地说道,“如今交趾大部分地区都在我义军手中,定南将军难道仅仅想凭着一句话就使得我义军退到乂安府以南?”
黎利的脸色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很显然对于李云天提出的这个条件并不满意,这等于让他将好不容易得到的交州府等地拱手送给明军。
“阮先生,总兵大人这样做已经承受了很大的风险,朝中那些主张平叛的文武大臣人数众多,势力雄厚,总兵大人此举绝对会受到他们的弹劾。”
李云天早有应对,不动声色地回答阮焉,“交趾乃太宗皇帝给大明开拓出来的疆土,总兵大人要想说服皇上和朝堂上的那些反对的官员同意封黎巡检为土司无疑是要舍弃大明的疆土,这将给总兵大人带来巨大的麻烦,一旦有何闪失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交趾本来就不是你们大明的疆土,是我们安南国百姓的家园,何来舍弃一说?”阮焉见李云天诉苦,不由得冷笑着说道,他觉得李云天此时是故意为之,目的是想让黎利知道定南将军为了这件事情承担了巨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