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朵一大早就被丫鬟们“很温柔”的拉起来穿衣整妆,她像个木偶一样呆呆的任由她们在自己头上身上戴上各种饰物,叮叮当当的一串又一串。
这是她第二次穿喜服了,嫁的还是同一个人,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不知前方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看看镜子,嗯,真的不错,但,她实在是对这身衣服无感。
那一世……她叹口气,她与时随风早已结束,可命运却不由自己掌控,总是爱和她开玩笑。
时随风心中想着她,不放心她的身体,来到她门前,推开那些哆哆嗦嗦拦着他的侍女,不由分说一步跨进门中,抬眼就看到她,瞬间愣在原地。
就算是病颜也不能遮盖住她的美,一身红衣喜服,宽带束腰,身形窈窕。眉间描着一朵金边粉花印,肤如凝脂,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在他眼中她永远是唯一能让他心动、让他不安的人。
他紧紧的盯着她,一步步走过去,渐渐靠近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靠近了身边唯一的阳光。
握起她的手,喜悦的看着她的双眼,看着那双眼睛印出自己的身影,心中唯有满足唯有喜悦。
只有他一人的身影,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的心中也只有他一个!
半朵不经意地抽回手,看了眼周围满脸暧昧的侍女。
他没空出闲心留意,看到半朵泛白的嘴唇,想到她的身体,眉间稍皱,一手拿起桌上的胭脂,轻轻在她唇上一点,遮掩住那一丝苍白。
唇顿时变得红润,他指尖在上面留驻,温软如水,不舍离开。
身后一声轻咳,打破沉寂。
他若有所思,猛然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当众“调戏”,赶忙收回手,将一众侍女挥下去。
看着她,好久,又说道:“我知道你不愿与我成亲,但我答应你,成亲后,只要你不愿我是不会强迫你的。”他垂下眼眸,手紧了紧。
半朵低头不去看他的双眼。
皱眉,蓦的想到她舍身救云子暮,想到自己看到她时,她一身血躺云子暮怀中,心中缓缓渗出寒意。
双手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对她大声道:“就算你把整颗心掏出来给了他,云子暮他还是不会爱上你的!他永远都不懂爱!他想要的和你想的根本不同,这样下去,你终有一天会被他狠狠伤害的。你到底看清了吗?!什么时候,你才会看看我。”
半朵呆呆的看着他。她明明已经没有心了,为什么听了这句话,心口还会这么痛呢,她不想的,这些问题,让她胸口越来越闷……
那人胆小懦弱,有什么好?时随风看着她,强压下心中的烦躁。
“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不说他了。”他松开手,神色似乎有些颓然,遮掩下去,抬头看她,全然恢复了情绪,轻轻一笑,“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半朵呆站在原地看他走了出去,却被他那些话轰炸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颓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回荡着那几句话,云子暮不懂爱,不会爱……这她知道,早就知道了。
不过,如今这都是自己欠他的,本来在那一世他就可以修炼成仙,他不愿成仙想要和自己在一起,她却那般伤害他。
这都是……自己欠他的!一定可以让他重新想起来,时间久了,一定可以重新爱上自己。她一直相信,只要情到深处,再爱一次又有何难
半个时辰后,终于一切都收拾妥当,侍女们给她盖上喜帕。这喜帕是纱质的,只是朦胧的一层,可以看清外面的人。
半朵走出房门,搭上他的手,那只手将她握紧,扶上了花轿,终是不舍地撤回。
花轿突然腾空而起,稳稳的浮在半空中。
时随风收回目光,嘴角溢出笑意,眼眸一闪,甩开长袍坐在麟琊奇兽上,扬手一挥,迎亲队伍全都漂浮在空中,浩浩荡荡地向魔尊之鼎而去。
魔尊之鼎,凡是有重大事宜或是历届魔君上任,都要到魔尊之鼎去祭拜一番,这样方能算是被妖魔界承认。
一路上半朵稳稳地坐在花轿中,身体随着花轿微微晃动。
轿子外面吹吹打打,几乎六界内所有的妖魔都齐聚在这条街上。魔君娶亲,这可是千万年难得一遇的盛世啊,谁不想凑凑热闹?!
各种嘈杂声不绝于耳,她稍稍恍惚,这情景好似前世的前世……
忘不了,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热闹,阳光倾泻一地,暖暖的,满大街的人,全都来看状元娶亲。
那时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才刚刚出山的小花精,什么都稀里糊涂的。她不知道身处何地,只能随波逐流。看不清眼前的人,更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到底存着谁,爱着谁。
更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出嫁的那一刻,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在一瞬不眨的盯着她,伤透了心。
这一切好像是浮生大梦一场,轻挥衣袖,一切都会抹去,重新上演。
抹不去的,只有情深之人永世的记忆。
……
她突然惊起,想到什么,猛地一把掀开轿帘,焦急地伸出头向外望去。
街上顿时安静了,全都在静悄悄的看着她。
这里是妖魔界,根本不会有什么屋顶出现。
此时满街的红绸,千里红妆,红的发亮,红的刺眼。没有阳光,眼睛却像是被刺地酸疼,浑身冰冷。
她呆呆的看着不远的地方,那里没有屋顶,更没有那个青衣人。
也不会再有那样一个人总是默默的守护着自己。即使他有满肚子的苦水,即使伤透了心,愁断了肠也从不会告诉自己。只是一个人孤独地闷闷喝着苦酒,躲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守护着她的平安,守护着她的快乐,守护着她的所有,然而她的幸福就是他的一切。
不知道只要转身,就可以看到他其实一直在等着自己。而如今,只剩下灰雾一团,伤心一片。
回过神来,身形猛地一滞,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灰雾,只是没有他,心口裂开,浑身上下没来由的疼起来,原来这一切都早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