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回 天若有情天亦老(1 / 2)

 !我听得有人叫了一声“婉荷”,已经知道要找的人出现了,绿衣拜了下去,未曾出口,已经被那人挥手打断。我打量了一番,四十几岁的模样儿,眉眼间尽是沧桑,与雍正有几分相似,定是位亲王了。寻思间,那人已经抓了我的手低声却威严道,“你不是婉荷,你到底是谁?婉荷的玉佩为何在你身上,你是心莲吗?看起来也不是。你比心莲要大。说,这玉佩为何在你身上,若撒一个字的谎,爷灭了你全家。”

绿衣惊惶,忙上前道,“王爷,这是荣国公贾府的二奶奶,皇后娘娘的客人。王爷莫要莽撞了。”一面对我道,“二奶奶,这是怡亲王,赶快拜见吧。”我其实早已从衣着举止猜了**不离十了,看来这威风四面的侠王对婉荷还是有几分真情的,便镇静的行礼道,“拜见王爷,请王爷恕罪。”怡亲王只急迫道,“不要行什么劳什子的礼,快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我微笑道,“我在娘家的名字唤作王熙凤,如今刚调任西南巡抚的王子腾是我的亲叔叔。”怡亲王已难掩失望,道,“你这玉佩从何而来?”我低头看了看那莲花玉佩在烛光下的圆润光华,果然是极品,依旧含笑恭敬道,“这是一位姐妹相赠的,王爷恕罪,不得本人允许,名字是不方便透露的。”怡亲王早已从失望变成了欣喜道,“你那姐妹多大年纪,住在哪里,带本王去见她。”我故意作了惊讶害怕的神色道,“王爷这是怎么了,我那姐妹原遇到些麻烦,却不方便见外人。”怡亲王复又抓了我的手道,“遇到什么麻烦,是不是有人欺负她?”

忽听雍正的声音道,“十三,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放手,好的我叫人看了,不让别人过来。”原来绿衣见怡亲王抓住我,忙去告诉了皇后,皇后因思忖着怡亲王和雍正的特殊感情以及我的暗里身份,便告诉了雍正,果然雍正亲自过来了。怡亲王松手回头道,“四哥,你可记得这块玉佩?”顺着他的手所指,雍正的目光也落在了我腰里的玉佩上,雍正神色一动,“小…,二奶奶,你这玉佩从何而来?朕记得当日圣祖爷赏赐了块莲花玉佩给十三,因敏妃娘娘生**荷,性子也如荷花般温婉皎洁,当日得了块好玉,便命人雕刻了赐给你,你不是说这块玉丢了么?”怡亲王黯然道,“其实这块玉没有丢,我送给了一位女子。()|”雍正见站在这里也不是很方便,便叫李德全打发了人,自守在外头,带了我和怡亲王进了偏殿。李德全伺候上了茶水,方退出去,干脆自己坐在门口亲自看着不让别人过来。

怡亲王见我在此,不愿意讲,只是闷头喝茶,雍正笑道,“十三弟,这位原不是外人,况且你要寻的人她必知道的,正经快说了出来吧。”怡亲王必定是不相信一个外戚家的少奶奶怎么会和皇上这样相熟,只怀疑的看着雍正。雍正收了笑,正经道,“说起来也少不得日后要十三你多照应些,我怕日后会有麻烦。实不相瞒你,她就是朕的那个锦囊军师,红楼和云裳也是她的手笔,只如今除了我们几个,也并没有别人知道。昨儿刚捐了两百五十万两银子给我充军饷,可算解了燃眉之急了。倘若老八他们知道了,只怕……如今也只你知道,日后二奶奶这里有什么事直接找十三去吧,既便宜又不惹人耳目。”

怡亲王听了惊诧,也顾不得问我玉佩的事情,且背着手绕我转了两圈道,“也是你的主意要我和李卫去红楼吃饭?”我含笑平静道,“正是。一则,生意好些,那些官儿的钱不赚白不赚,横竖也是民脂民膏。二则,哪些人阿谀奉承,哪些人家境富裕,也会一目了然,将来只怕有用处。”怡亲王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什么家境富裕,说的这样文绉绉的掩人耳目,正经是看看谁家该抄了,日日有钱去红楼吃饭,这样的人家可不该抄,却去抄谁家呢?”

雍正听了也忍不住笑道,“朕是抄家皇帝,你便是抄家亲王了。说起来,朕这些兄弟,也幸亏有你和十…七帮着,真是朕命里的贵人。”命里的贵人?我低头看看莲花,难道雍正曾说过的雍正命带莲花,那贵人却是十三爷允祥么?那我又哪里横穴的这一杠子,事事操心去,真是个傻瓜!

雍正见我低头不吭声,忙道,“十三,你的故事现在可以说了吧?外头都快散了,你只管耽搁。”允祥方沉默下来,半晌道,“四哥,你可记得十九年前我独自去江南办差,大病了一场?八哥派去的人跟得紧,大冬天的,我跳了河逃生,可巧被婉荷所救,她彼时丧父,正要投奔她堂叔去,因照顾我耽搁了时日,竟索性回了姑苏老宅,倒也安静,只是来接她的人没接到,正好错过了。那以后,我在那里住了三个月,将养的完全复原了,婉荷也不再去她堂叔家,也不好意思告知他们我们的事情。婉荷十分贤德,知道我的处境,从来不多嘴问我,只细心照料我。后来我们有了个女儿,我本要接她进京来,婉荷不愿意,她说她是汉人,又没有家世,来了这里,只怕无法生存。我也不想勉强她,便留她在老宅,改了宅子的地契,让人再寻不到她,其实她就在那里住着。我每次下江南总要去看看她,每年打发人送东西去,但凡我有的,我不想委屈了婉荷,总先挑了最好的派人送给她,剩下来的才是府里的福晋家人。我是个粗人,不懂风花雪月,但是婉荷扶我静*望月,用梅花上的雪烹茶来吃,两人一起堆雪人,除了四哥,我从没感受到像婉荷这样待我好,让我有家的感觉。我想将来不管怎样,我总要给婉荷一个家的,即便她不愿进府,我也要在京城另建宅子,接她母女过来。谁知,一夜之家,我就被圈禁了。我又大病了一场,也不能再传出消息来,这一关就是十年,天晓得wo日思夜想,婉荷一个人带着女儿,她不会再去投亲,可怎么生存?夜夜梦到婉荷和女儿,时间长了,我也麻木了,竟庆幸起当初没接她们过来,倘或受了牵连,老死在高墙之内,可怎么好?四哥登基前夕我被赦了出来,待大势已定,我再派人去寻找,却已早没了音信。不想今儿看到这玉佩,才失态了,二奶奶见谅。”

说的人时而沉浸在甜蜜的回忆里嘴角微笑,时而因伤痛的往事感怀落泪,听者早已动容,我的泪水已流了许久,允祥的话语虽短,里面没说出来的有多少惊心动魄,有多少浪漫情怀,有多少刻骨思念,有多少失态沧桑,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看雍正也红了眼圈,我挤出微笑,道“十三爷真是性情中人,只怕婉荷早已往生。幸好小格格还在,出落得一表人才。只要日后小格格幸福,相信婉荷在那边也感念王爷的恩德,必定不会埋怨的。”我便细细说了妙玉的故事,听得允祥兄弟二人又伤心又愤怒,伤心的是母女二人为了等候允祥,不曾投亲,生恐允祥找不到她们,竟以刺绣为生。愤怒的是那起子地方恶霸,竟想图谋不轨,霸占母女二人。允祥拍案而起道,“这些恶霸,总有一日本王要抄了他们。”雍正点头道,“吏治整顿不是一日功夫,如今官场上还是昏暗不明。如今你那格格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