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一动不动、安安静静、不吃不喝昏睡了三天了，全家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89文学网

高丽娟有时也偷偷来探望一下妹妹，但时间不敢逗留太长，害怕来看望她的客人撞到她到处乱跑看出来不是个坐月子的人。

第三天，她就更不敢出自己的房间了，因为多年不会生育的丽娟终于生出了自己的大胖儿子，这是天大的喜事，亲朋好友们在三天上大多提着鸡蛋、挂面、方便面还有饼干之类的东西来道贺。她必须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尽心尽力“坐月子”接待来访的人们，可心里还是挂念西院里的小娟，担心她从此真的醒不过来了，那样她会一生不得安宁的。

高明至从小娟生产后，一直守在她身边，他把牛奶倒在小锅里煮沸用小勺一点一点喂她，一会儿又喂她一些水喝。其实这些东西大多都流到了毛巾上，真正喝到小娟肚子里的并不多，但高明一直坚持这样喂着。他相信积少成多总比不喝强。

三天三夜里高明也没睡多少觉，睡不着。他不是那种说说笑笑遇事处处开朗的男人，他有事爱放在心里，表面看是一种少情没趣、感情寡淡的男人，其实他心思特别细腻，感情特别丰富。只是没有多少文化，只会开车，也没有多大造化的农村汉子。

他进高家门的时候，小娟才十六岁，正是花季少女天真纯洁美丽善良。他没有妹妹，只有一个弟弟，他打心眼里喜欢小娟，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来对待。小娟不明原由地得了精神病，他心中很是痛苦，花了许多时间和经历陪着丽娟到处给小娟求医看病，可是没有多少效果，让她总住在医院吧，家里也没有这么多钱，而且丽娟不愿意让妹妹和那些神经痛病人呆在一起，慢慢地全家人也就承认这种现实了，包括高明。

如今小娟为了给他们生孩子成了这个样子，他的心几乎痛碎了。是他和她怀了孩子的，他在她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占有了她的身体，让她怀了孕，才让她在生产中又受尽了**上的痛苦折磨，他是多么卑鄙无耻的小人啊。他的内心疯狂地谴责着自己，痛恨死了自己。那个“哇哇”哭喊的小肉球，是自己多年企盼的梦想人物，可是现在看到他高明不仅不感到快乐，而且感到揪心揪心的疼痛。

三天了，小娟还没醒过来，难道她不愿意再睁开眼睛看到他这个肮脏的姐夫了吗？她难道一生就这样睡着要成植物人了吗？植物人也要睁着眼睛的啊。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这样静静地躺着，安谧地睡着，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呢？他要弄明白不能坐以待毙了，他要采取行动。

上午十点左右，大院里熙熙嚷嚷地来了一大群道喜的亲戚朋友，涌到丽娟房中发表欣喜若狂的祝福和虚情假意地夸赞那孩子长得帅。高明不愿听他们那些虚伪的客套话，就走出了房间。

那孩子也叫长得帅？长脑瓜，肿眉撅嘴的，谁信哪！

高明又来到西小院看小娟，西院的小铁门已经不锁了，现在想让她跑也不会跑了。高明坐在小娟床前的小凳了上观看小娟的面容。小娟那么秀气，那孩子象谁呀？象他高明吗？切！才不是呢。他谁都不象！丑陋万分！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个怪物来呀。

那孩子，毕竟是他和小娟的亲骨肉！可是不知为什么高明打心眼里不太喜欢他。也许是因为小娟难产，也许是因为小娟到现在也醒不过来，也许是因为要创造也他，让他高明成了卑鄙无耻的小人，总之，反正高明看到那个孩子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

高明又往小娟嘴里喂了一些牛奶，然后就出去借车。

在村里转了好几家，那些车都不称他的心。小娟要躺着，而且不能见风，这些车大多都是农用车，只能在驾驶室坐个人。

他失望地往家走。突然之间他想到了出租车，对！出租车！高明自己会开车，从来没打过出租车。平子进进出出经常打出租车，知道出租车从那儿能打到。

他立即去村南找好友平子。

平子是个很高也很瘦的汉子，他正在自己家中院子里抱着一根粗大的木头“哧呼哧呼”来回地锯着。

他一看到高明，立即停下手中的活计嘴里胡言乱语地叫嚷起来：“哈哈……高明！你还活着呀？我还以为你爬在老婆肚子上下种累死了呢。多长时间了不见你人影？”

“我找你有事。”高明不爱开玩笑，说话直截了当。

“你是想告我说你老婆给你生了儿子了是吧？我早就听说了，她还挺大肚子的时候只听说了，不告我我也要去喝你儿子满月酒的，你龟孙省不下这顿酒钱的。”

“不是。不是这事。”

“哪是啥事？说！就知道你龟孙有事，没事你从来不找你老弟乐呵乐呵。”

“你现在能不能马上给我找辆出租车来？我要进城。”

“怎么了？老婆……还是孩子难受了？”平子焦急地问，丽娟好不容易生个孩子别出点啥事啊。

“不是，是小娟病了。”

“哎，你哪小姨子……啊？怎么？疯得更厉害了？又到处疯跑了？她不是被关起来好多年了吗？噫！一个多么好的闺女啊，硬是给生生毁了。”

“快点啊。我现在就要去城里。”

“行，我马上去。”平子站起身拍打拍打身上的木头碎屑，然后和高明一起走出院子。

“对，再给我准备两千块钱，偷你也得给我偷去。”高明严肃地说。

“好，好，你厉害，我打劫人也给你打劫来两千块。”

他们走到巷子口分了手。

高明回到家才和岳父、岳母说要带小娟去城里看病。

岳父岳母没说什么，小娟一直醒不过来他们也很焦急，在他们心里，现在高明差不多也就是小娟的男人了，由他做主吧。只是发愁家里没钱，请接生婆的五百块还是借来的。

“钱，你们别管了，我想办法！”

两老人不言语了。高玉海轻叹一口气转身出了屋子。丽娟的母亲开始和高明一起做着小娟去医院的准备工作。

高明给小娟穿上衣服、棉鞋，又在外面加上羽绒服，然后又给她戴上他自己的棉帽子，嘴上还围了一条长围巾。小娟一动不动，依旧闭着眼睛任由他们折腾。

正忙乱着小平就把出租车叫来了。听到汽车的汽笛声，高明立即迎出大门口。

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停在大门口，车门一开，小平从车里跳下来问：“折腾得厉害吗？你老婆生了孩子不能和你去，丈人丈母又都老了去不了。你一个人弄不了她吧？我和你去？”

“不用！你忙你的去吧。”

“真不用我去？哪我和你把她弄上车来吧。”平子说着就往院里走。

高明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皱皱眉说：“她把头撞坏了，昏迷不醒！我一个人就行，你忙你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