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霄摇了摇头,张涵真叹息道:“火候不足。”楚天行在旁听得奇怪,忙问他道:“我看气势惊人,怎么你倒说不成?”
张涵真摇头道:“气炁乃天地之气,运用是自然之道。”楚天行皱了皱眉道:“我怎么听不懂?”往镜中一看,面色骤变。但见有什么从青龙腹部直穴而入,左右一绞,青龙支离破碎,看得分明,却只是一只手掌而已!楚楚闷哼一声,青气顿弱,叮的一声,却是她手中剑再握不住,跌落在地上。
银宝淡淡嘲讽道:“此时弃剑再降,倒也不晚。”上前一脚,踩在了剑身之上。武当中人都变了颜色,九宫位上桃木剑颤动不已。张涵真欠了欠身,笑道:“难道武当就只剩一把惊鲵剑?”
众道人恍然,齐齐稽首为礼,复坐了下去。楚天行满面焦急,张涵真笑道:“楚大哥,楚楚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听镜中楚楚哼了一声,道:“本姑娘的剑,都是斩妖之剑,你愿意拿剑自刎,最好不过,若是还舍不得,本姑娘也愿意玉成!”往发中一拉,已抽出刚才那根发丝般的钢丝来,缠在手中。银宝冷笑道:“这也算剑?”楚楚嗤道:“山河大地,皆是如来。何者又不是剑?”在手中一抖,迎风展开,冷光如电,对准了他,钢丝游动,仿佛一条择食欲噬的蛇信。
道义真人大力拊掌道:“慕容姑娘原来是得道之人,此语言尽道中真义,你们都应好好揣摩。”笑眯了眼,看了张涵真道:“师兄后继有望——”有个青年道人忍耐不住开口道:“师叔,涵真早说过,他只想和慕容姑娘双宿双飞,你还是莫白日做梦了!”
道义真人摸了自己一把白须道:“时候未到,说了你们也不懂。”却听张涵真悠悠叹息了一声,道:“此镜残了。”
欧阳霄猛地睁开眼来。欧阳霏跳起来骂道:“这帮小崽子,我叫他们小心些,难道碰伤了哪里?定尘这个闷葫芦——”欧阳霄挥手打断了她,定定看了张涵真一眼,道:“此镜确实少了一物,只不过,已经失落了几百年了。”指了镜中道:“就是镜心那颗万象珠。”
道义真人摇头道:“此珠既失,慕容姑娘自求多福罢。”楚天行跳起来揪住他道:“此话何意?”道义真人极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萧宁远忙过来将他拉开。他犹自不服气,叫道:“楚楚是涵真妻主,他敢袖手旁观?!”
萧宁远笑道:“休得无礼,真人也是楚楚的长辈。”道义真人哼了一声,道:“不是我们不尽力,只是没有此珠,根本无法以镜身驱动天雷之火。这样,休说涵真尚未练成寂灭归真**,即便练成了,也只有一己之力,如何对抗得了妖魔重重?”
镜中人影交错,剑气风声,宛如鹤唳。气炁不住凝结,又不住减灭。银宝冷笑道:“虞姑娘就算真变出一条龙来,也休想逃离此地!”指了指外面道:“他们没进来,是大哥还想给你留几分面子——”
楚楚久攻不下,正在焦灼,往外一看,倒吸了口冷气,但见大门中看,台阶之下,所有道路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头,简直是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边。她心中不免摇动,手下愈发急躁,突听宋纲道:“倒也简单,或死,或降,不就那么回事?”
银宝左手正准备抓住那钢丝,右手已同时要盖上楚楚头部,闻言不屑道:“早些明白就好,省得爷浪费气力。不过,事到如今,也得让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之徒吃些教训。”到底右手偏了一偏,改击向楚楚右肩。
他本以为总要费些周折,谁知只听蓬的一声,他的手在楚楚肩膀抓个正着,几乎叫他不能置信。楚楚身体向后便是一个趔趄,面上淡淡一笑,嘴张了几张,没有忍住,一口鲜血立时喷了出来。
楚天行浑身都是猛地一震,头向下一垂,未几,唇边血线蜿蜒而下,划过他秀美的面庞。辟邪本想嘲笑他几句,看他面色,到底咽了回去,却听萧宁远微微含笑道:“天行莫急,楚楚已经赢了。”
楚天行急急抬起头来,唇边血痕宛然。但见楚楚手中银光闪烁成一片,看上去就像她握了束电光在手中,目标准确,倏地探过了银宝正对着她的身体。后者身体踉跄了下,向后猛退了几步,最后靠在壁上,一言不发。但见她笑容嫣然,宛如春花,向了宋纲道:“师兄说得对,我是一定要赢的,不如拼了。”蓦地伸出手去,掰开他嘴唇,将手指死死抵在了他两排牙齿中间,把那钢丝拉了进去,从靠边的牙齿中掏出了一颗蓝色的密封药丸来,微笑道:“师兄,虞妍一定能带你出去,你如此行事,莫非不信我?”
宋纲看了她一眼,蓦地别转头去,瓮声瓮气道:“我并不是——”楚楚含笑打断他道:“没有师兄可不行呢,世事如棋,不到最后,焉知结果?来,师兄,我们反正现在赢了他了。我带你走!”
银宝倚在墙上,眼中神情难辨,看她将身上嫁衣撕成数条,将宋纲严严实实绑在了自己背上。后者趴在她肩上,嘴角一直微微勾起。辟邪啧啧道:“我原道慕容姑娘奸猾风流,惯会迷人心智,不过,说实在的,是个男人被这么对待,都难保要爱上她。”
楚天行忍不住哼了一声,掉开头去。萧宁远微笑不语,张涵真却含笑道:“确是如此。人无完人,却分善恶。涵真就最爱她这天地之心。”谁也没注意,蒲团上一直低垂着头的欧阳霄,唇角渐渐有了条柔和的弧度。<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