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低下头来,手指美如兰花,若不经意地在腰带上绕了一圈又是一圈,轻轻道:“既然又是位爷,虞妍倒也可以破例一次。不过,要看拿什么赌。”
那瘸子拿肘捅了下黄裳,大笑道:“看,我面子比你大!”黄裳嘿嘿道:“虞姑娘头上帽子这么沉,招子倒真亮,可惜只怕是走眼了。这人是个穷光蛋,好东西都拿去喂炉子了,他有什么可给你的?”
女子缓缓坐了下来,摇头道:“好东西我多得很,就稀罕不平常的。只要他的东西任由我取,与他赌上一局,又有何妨?”
黄裳险些跳将起来,点了那瘸子道:“某总算明白过来了,虞姑娘在我这赌坊转了几日,莫非就是为了钓我这好赌的兄弟?唉呀呀,虞姑娘莫非瞎了眼了?我这兄弟潇洒比不得我,英俊比不上朱七,风流比不得宋纲,圆滑及不得金元,最重要的,你看,他还是个瘸子!”话音刚落,那金杖已劈头劈脑打了下来。他一边跳起来躲闪,一边叫道:“都明摆着嘛,还不让人说?”
女子噗嗤笑了一声,声如珠滚,极干脆地道:“好的好的味道,瘸有瘸的风度。”那瘸子的金色面具抖了一抖,黄裳面具上那双眼睛差点要跌落下来,呆呆叫道:“啊?!这金钩赌坊开到今时今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迷赤五的姑娘!”
那瘸子收起金杖,摸了摸鼻子道:“姑娘莫非是有求于我?”女子五指如兰,比了个手势道:“火龙爷若还想赌,就请安坐。若是悔了,虞妍这就告辞!”扶了桌边,就欲站起身来。
黄裳连连摆手道:“虞姑娘且坐,且坐!他要是今儿不敢跟你赌,我就不认他这个兄弟!”睨了女子,嘿嘿笑道:“不过我说虞姑娘,我这兄弟虽然穷,可也不缺金子。他从来不喜女人,房里至今还没妾侍。难得他与你脾性相投,黄某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赌输了,虞姑娘可得今晚便开了脸做他房里人!”
他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女子,却见她侧头想了想,轻描淡写道:“赢过我再说。”旁边人哄堂大笑,俱道:“就是,赢了这位小娘子,再作道理!”
瘸子想了想道:“横竖我不吃亏!”大刺刺在庄家位上坐定,顺手将投壶一抄,一抛,骰子一颗跟着一颗,直直落入壶中,转眼已叠成一根竖条,只露出顶上一点红星。四面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看他笑嘻嘻问女子道:“还赌这个?”
女子想得一想,摇头道:“大伙儿陪了我几日,都辛苦了,不如就在今晚赚点红利罢。早听闻赤爷手法是这不夜城里第一名,虞妍就跟着大家,想向赤爷要个骰宝。”
瘸子惊讶道:“你想买大小?这个倒有多少年没玩了。”和那黄裳对看了眼,笑道:“既然虞姑娘点了这个,焉有不允之理?”选了三颗骰子放入投壶里,看向众人道:“你们是等下,还是现在押?”
众人你推我拉,推搡了许久,看着女子,犹豫着不敢下注。却见女子沉默良久,忽伸出青葱般的五根手指来,状如兰花,在顶上轻轻一抬,银色帷幕慢慢卸了下来,露出满头青丝,顶上只以银色缎带打了个结。
堂上鸦雀无声,看帷幕下先露出修长舒展的新月双眉,底下两潭秋波,深不可测,脸型比一般的美人尖略微丰润,两颊粉灼,红唇露滴,微微开启,下颔向男子点了点,道:“你先开!”
众人呆若木鸡,看那瘸子迅速将眼光自她面上移开,已恢复了常态,笑道:“姑娘如此用心,看来爷也得仔细些!”手上稳稳,将那骰子摇得飞快,到后来简直像风在呼啸,倏地一下合定在案上,身不动,气不喘,含笑道:“虞姑娘请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