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站立之人虽众,却鸦雀无声,连呼吸都不敢放重。89文学网欧阳霄跌坐在蒲团之上,早已入定,身如泥塑,再无动静。一段苇羽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打了几个转,最后竟轻悠悠落在他鼻梁上,正好垂荡在他鼻端前人中之处。只见那苇羽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未感觉到他呼吸之气。萧宁远低低赞叹道:“好一个‘绵绵若存’!欧阳门主,令兄果然是得道高人。”
辟邪满面自豪之色,把那忧色都冲淡了不少。欧阳霏苦笑道:“是耶?幸耶?”再不作声,紧紧盯着前方。但见欧阳霄已缓缓伸出右手来,掌心丹赤如朱,远远都能感觉其炙热。楚天行凑近了在看,见此有些不服气,扬了扬头,谁知只听一阵毕剥之声,竟是拂过去的一缕发丝烧了起来,吓得他不禁倒退了一步,忙在头上拍了几下,面上顿有些讪讪。欧阳霄面无表情,将掌心下翻,对准江面,口中喃喃,不知吟诵着什么。
但只见他手掌正对的那片水面,不久便起了一阵奇异的波动,似乎是所有的水波,都争先恐后向那里涌去,使得那里波涛汹涌,看上去就像要沸腾开一般。但奇就奇在,四周都是惊波骇浪,翻卷不已,中间一块却始终水平如镜,只是越来越亮,仿佛底下有什么宝物在不断发出光来。终于,一道光柱逐渐在水面中心形成,照在那青铜镜上,蓦地镜面上便熊熊燃开一大团火焰。众人惊呼声中,只见那铜锈纷纷剥落,随后火焰也渐渐淡去,底下镜身青莹耀日,散发出冲天宝光。
欧阳霏惊喜道:“哥哥,成了!”却见镜背后雷洛茗身体陡然一震,面上顿时露出痛苦的神色来。欧阳霄声音有点沙哑,喝道:“佛有五明,声明,因明,工巧明,内明,医方明。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向下用力一推,喝道:“还不速去!”
只见镜内顿时出现了一抹模糊身影,身长玉立,虽然难辨面目,却分明便是雷洛茗,不过一瞬,已消失了踪影。再向后一看,雷洛茗真身还盘腿坐在原位,面色煞白,太阳穴不住跳动着,显然透支了大量真元。镜中影像开始变幻,开始是朦朦胧胧的东一坨西一坨,后来仿佛云散雾消,一切都开始影影绰绰现出形来。但只见成群的船队首尾相连,乘风破浪,逐渐远去。
楚天行跺脚道:“这么多船,怎么知道楚楚在哪一艘?”语声未落,却听得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一咏三叹,仿佛在召唤同伴。他有些纳闷,偷眼一看,却见欧阳霄手腕下慢慢滑下来一只古朴银环,环身是一条游凤,缀了一圈小小铃铛,那些铃铛都在微微颤动不已。楚天行蓦地瞪圆了眼睛,面色顿变得极其凶恶,简直要择人而噬,身子亦摇摇晃晃了好久,总算平静了下来,身边的土壤都变得高低不平,仿佛被飓风推过一般。萧宁远问他:“何事?”他闷闷应道:“无事!”面上却气得有些发青,唇死死咬着,马上已经要咬出血来了。
辟邪的嘴大得已经快可以放得下一个鸡蛋,欧阳霏不住地举袖擦汗,擦完左袖再擦右袖,动作不住加快,仿佛这样就能好过些。但听得空中轻轻的银铃应和声已经响起,只是仿佛从遥远处传来,听来让人觉得不太真切。与此同时,镜面中居中那艘大船开始变大,占据了大半个画面。船头上珠帘一动,一只黑白相间的卷毛犬蓦地冲了出去,呜啊一声,直直冲入了水下。
一个粉嘟嘟的披金挂银的小女孩从船舱里冲了出来,见得此景,哇地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又高又尖,惊天动地,跳了脚指着水下叫道:“混混,混混!”船头上人头涌动,已有人准备跳下去。却见珠帘后一个紫色的婀娜身形一闪,一只皓白的手腕先伸出来,牢牢搭在了那女孩肩头,一个熟悉的女声响了起来,喝道:“且慢!这水下不对劲,你们看,颜色开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