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悠悠十年(2 / 2)

可不易偏偏不喜欢“道理”,于是他给这个玩意儿也加了个引号。

这顿饭还欢快,欢快在个人都能说上话。王览的恭维始终恰到好处,就像有人称赞“刻苦勤奋”不乐意,说他“学得散漫”反而高兴,有人却反过来。不易觉得王览简直像《围城》里的人一样会说话,或者是像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但绝对不像是一个去实验室的学生。

毕竟去了高校后还是同学,倒没么伤,几个人随意聊聊,吃了些简单的餐,十二点各自去了。陈时苛原本提意去唱k,可惜响应的人不足一,最终全作罢。

不易家距离学校不远,准地说他家本来是在郊区,宿城一中正好把新校区建在了他家门口。他总是走二十分钟去上学,可惜以后想必也不会了。

咖啡厅距离学校也不远,于是他还是选择走家。

过了两三条,民居都变成上个纪的带院儿老房子,一个个旧得可笑,如果不是这几年成了所谓的学区房,估计连外卖都只能靠人送。

走进不像是门的小区门,由于是末,不易能听见小橙子在炒菜,那是在宜卖给的“一号房”,而正是他的高叔。高叔中午十二点把班换给另一个老头,是故免去了一些阻止小孩用弹弓外卖飞飞的工作,比另两个时间的轻松很多。

高叔是不赞同订外卖的,主要是介于价钱,用他的话说是:自己种的菜好吃,何必去买那好几十吃一顿的。

不易爱反驳他,口不明说,却总有嫌弃他没出息的意。——那意大概为:四十多岁的男人,当,不觉得丢人吗?

高毫不搭理他,但有时也有自己的说法,那意大概则是:自己一个人当两个人的爹妈,你小子啥活不干,哪来这么些熊诤(破事)?不如早把你小子卖给老拐子(人贩子),给老子买个机人。成绩好有么用,念到二十好几,也未必能挣钱。

不易觉和他没话说,没兴趣和他扯么《识论》,只觉得这老头不像个父辈,倒像上个纪出生的爷爷辈,和这座房子一样,隐隐有老人的臭味。

高毫不是全的无趣,他擅长二胡,在不易和高洛澄小时候,他会去市中心的卖艺专区二胡,甚至攒了一些支者,高毫“跛子音乐家”,但这些支者不久伙同一帮敲鼓跳舞的富二代把高毫排挤了出去。高毫失去了他的第二职业,靠当充其量只能养活一个人。

好在高毫手还灵巧,些木雕女儿去网上销售,可恨的是这老头不懂得迎合青年人,总是些20年代过时的行,高洛澄也说他不动。

闻着香味,不易掏钥匙开门,看见高毫正椭(躺)在当门的沙发上摆使老年机,猛地看过去只觉又瘦又小,难听地说,像只老鸡。

“高叔,我来了。”不易说。高毫笑笑:“正好,快去看看小橙子了么好吃的,天偷偷告诉我,要准备给你一个惊喜。”

不易恨自己不该跟那些同学去吃饭,想着怎么解释自己吃过了,刚在沙发上下书包,就见高洛澄自厨房里走出来,端了一盆兰木耳炒藕在饭桌上。发丝间微微有汗,向不易甜甜地笑笑。

不易与一起生活了十年,依然没有看够的笑。

年高中毕业的不易其实在初中跳了一级,而高洛澄与他不在一个班,而又舍不得班里的朋友,于是现在在上高二。

高洛澄小时候总哭着要学舞蹈,考了几级后高毫开始负担不起,不去上舞蹈课,还与的舞蹈老师吵了一架。舞蹈老师是个比高毫年长的女人,竟他骂哭了。

高洛澄和父亲吵架,说父亲不该去找老师,却没提过学舞蹈的事。不易那时明白穷人是不配学爱好的,此后他有时间突然想学钢琴,着马上消了那个可怕的念头。那时他忽然又想起,自己似乎原本是个少爷,爹爹请过一个黄头发的所谓“国际钢琴大师”给自己激发钢琴的兴趣,自己想躲掉,于是弄坏了那个钢琴的东,却没想到那东竟还有一大屋子。

“就这一个菜?”饭桌边,高毫见女儿盛好米饭不去厨房,问。

不易是不敢问的,他恐怕吃不了许多。

高洛澄笑着欲说些么,一个外卖飞飞把一个撑得剔圆(浑圆)的黄袋子在了客厅窗台,走的时候掉了几片爬山虎叶,这说不定会反映上去。

高毫皱眉:“你订外卖了?”语气不是很好。

高洛澄笑嘻嘻的,小鹿一将外卖提过来。

“昨天不易哥哥不是到了宿城大学的录通书嘛,我想他肯定也想吃些好的。”包装解开,是一条耀武扬威的臭鳜鱼。高洛澄可是道他们都爱吃这个,只是得不到机会。

高毫把拿到手上,马上瞪眼:“168!你哪儿来的钱!”

高洛澄小声说:“我在末的直播,人很少,这是好久攒够的……”

高毫一拍桌子“刷”一下站起来,把凳子都撅倒了:“你会直么播!那直播的都是么样的女的!臭丫头,我给你讲……”

高洛澄苹果一样的笑脸一时还在,眼圈却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大滴眼泪就掉在桌子上。

不易惊地马上去抚高毫:“叔,是好心,你怪干么?”高毫也不说话了,头就坐,亏得不易扶住他,不至于坐在地上。。

敲门声突兀传来,不易帮高毫扶好凳子,去开门。高洛澄擦擦眼,不使看笑话。

高毫叹了口气,说:“吃吧,以后少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