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怨憎苦(1 / 2)

 死亡,有时候是一种最好的逃避方式,却也是最惨痛的一份体验——

何青梅不知道其他自杀成功死了,或者是像她一样自杀了,又被救回来的人是个什么样子的心情。

高世昌和邓百书从她醒过来开始便轮流陪在她身边。是怕她再自杀一次。

只是,他们都想错了,她自己,却是没有勇气第二次割开自己的手腕,不是害怕死亡本身,而是害怕死亡时那一瞬间的失控。

离死亡那么近,那么近的时候,她想的念的,还是慕以竹。

那样强烈的感情,在临近死亡的一刻。挥发到了极致,她想要见他,疯了似的,想要再看他一眼。

她疯了似的,想要问他,一切是不是只是个误会,是不是,自己误会了,慕以竹对何青梅,不是没有感情的。即便,即便她恨他的父亲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可是。他已经给予了慕容最好的惩罚,他心里,定然也是痛苦过的吧。

她想要当着他的面。问那么一声,问他要一个答案。你是否,也痛过?

邓百书出去打水了,病房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何青梅坐起了身子,侧首,望着被她方才一阵乱动弄得花瓣零落的花束,眸子中的光,冷淡中又含着痛楚。

没有再看那束花一眼,已经零落了的花,何必再去关注,何青梅赤着脚走到了窗边,男人已经走出很远了,远的,她只能够看到他的模糊的背影,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我鄙视你。”

何青梅远远地望着那个背影,冷冷的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中滚落滴滴泪珠,滚烫滚烫的,烫伤了那颗本就冷到了极致的心,烫伤了那残存着的,希望。

慕以竹,我鄙视你,因为你的懦弱,因为你的残忍,你怎么忍心,只是看着我如此地疯狂,如此地痴傻,而不愿意,出现在我面前,只要你说,说你另外有苦衷,说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利益,说我们之间,是存在真正的感情的,说我们二十年的青梅竹马,是真实存在的。

只要你说,我便信。

可惜,这又是何青梅的一厢情愿罢了,慕以竹,甚至不敢真正地面对她。

模糊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眼前。

一块手帕递到眼前。

“谢谢,不用了”

下意识地道谢拒绝之后,何青梅回过了神,望见的是举着手帕站在她面前的邓百书,男人眼中是理解的光芒。

何青梅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又让你看笑话了。”

说着话,她接过去了男人手中的帕子,使劲抹了一把脸,动作很是粗鲁。

“说什么看不看笑话的,作为发小,只希望你自己想的开,不再装什么选择性失忆症,那就好了。”

“不会了”

何青梅苦笑了声:“我忘不了他。”

忘不了,便是再自己欺骗自己,自己告诉自己要忘记,不值得,她还是忘不了他,男人只是一个背影,便让她失去了理智。

邓百书跟着望了一眼窗外,慕以竹早已经走的没了影子,大清早的,不少人在医院外草地上散步说话,即使是医院,却也有一种生机蕴含:“人的一生,说长不长,只有几十个春秋,说短不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会发生很多事情,遇到很多事情,与很多人产生交集,有好的,有坏的,有想要记住的,有想要忘记的,有爱的,有恨的,有关心爱护你的,也有不在乎你的”

邓百书还是看着窗外:“你才二十几岁,你的人生还有长的路要走,所以,青梅,别为了一个人,而将自己的整个人生,都放弃掉。”

“如果忘不了,那么,就不要忘记。”

邓百书转过头,直视着何青梅的双眸,与那里面的茫然相对:“时间,是世上最好的遗忘药剂,与其每日里让自己陷入这样自怨自艾的样子,不如找回真正洒脱的自己,我认识的何青梅,可绝对不是临阵脱逃的人。”

“书呆。”

“嗯?”

“怪不得你会选择做律师这个行业了,果然是厉害。”

何青梅伸出大拇指,唇边含笑。

“放心吧,不会了。”

何青梅双手张开,微微闭上双眸:“我不会再自寻短见了,黑暗中孤独的死亡很可怕。”

慕以竹,既然你不愿意相见,那么,从此以后,便不要相见了吧——

白清沫看到慕以竹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眸子中满是惊恐:“你来这里做什么?不要,你不要过来,救命!”

女人的大喊大叫引来护士的注目,慕以竹微微笑着,在护士往这边过来,想要开口的时候,后退一步,然后,转身离开。

男人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对白清沫来说,却比有人对着她拳脚相加还要可怕。

“救命,有人要杀我,刚刚那个人要杀我!”

“他是恶魔,他一定是来杀我的,救命!”

昏暗的仓库中,那短短的一个小时,足矣让她终生铭记。

“白小姐,请不要激动,你的伤口裂开了。”

“白小姐,白小姐,没有人要害你,你现在很安全。”

慕以竹听着身后传来的吵闹,薄唇,微微勾起,他伸出手,五指张开,很干净的一只手,握紧,既然已经沾染了血腥,他不在乎将那血腥沾染到底。

何青梅的样子,让慕以竹坚定了某种执念,白清沫,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是她,让一切失控的。

面前,一双黑色的皮鞋挡在了前面,男人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唇边的笑,缓缓抚平:“明总。”

天台之上,风拂起发丝衣摆,烈烈生响,慕以竹倚靠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似乎丝毫不在意那高度是否一个不小心,摔下去的下场,他歪着头,望着明远:“不知明总约我来天台见面,是为了什么事情?”

“慕总裁何必明知故问。”

明远笑了笑:“我想,慕总应该不会那么孤陋寡闻吧。”

慕以竹冷笑:“你是说,你现在是为自己的情人来做说客的?”

明远和白清沫的关系,他已经调查清楚了,却有些嗤之以鼻,不论是白清沫那样自私狭隘的性子,还是明远这样看似深情,实则放任的行为,两个人之间的所谓感情,估计谁都没有当什么真。

“希望慕总能够就此收手,放过沫沫。”

明远说的客气:“沫沫只是一时孩子性,觉得自尊被伤,才会做出糊涂事情,而且,她毕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慕以竹望着明远好像真的对白清沫多么在意深情的样子,觉得好笑,然后,随口道:“我记得,我上回走的时候,告诉过你,让你转告白清沫,不要再惹事。我想,明总的记性应该不会那么差,才几天的功夫,就将我的话当做了耳旁风,既然你们不重视,我自然要让你们重视起来。”

“慕总,希望你不要欺人太甚,沫沫手腕上的伤痕可还新鲜着,她做的事情,只是道德上有些说不过去,算是犯了口舌,落井下石,但是,慕总你可是犯了法!”

“意图杀人,虽然是未遂,却也足够起诉了。”

明远义正辞严的样子,让慕以竹越发觉得和看戏一样,好笑至极,一个男人是否真的在意那个女人,爱那个女人,他自问这点子眼力还是有的:“明总,我觉得,比起做大公司的执行副总,你更加适合去演戏。”

“慕总,你这是在侮辱我。”

明远神色一动,眼中终于有了些真实的情绪,那是满满的不虞。

“我记得二十年前,a市似乎有一家中型企业,好像是叫远徵,很有发展潜力和势头,在房地产行业中,名声也很好,好的将白岚集团这样的地产行业的龙头老大看重的地皮都先得了手,很是让白岚集团焦头烂额的一阵子,真是厉害,只是后来涉及了一起地皮侵占案件,暗箱操作,商业诈骗,这些罪名一起被人告上法庭,偌大的公司宣布破产,连公司的负责人也被判了刑,那家公司的老板,我忘了叫什么,只是,他的夫人好像是姓明。”

慕以竹抬眸,望着满是警惕的,用戒备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明远:“白清沫没有那么大本事一步步将我隐藏的事情调查的那么清楚,她是个什么货色,我们两个心知肚明。”

慕以竹眼中也有了冷意:“你想要报仇还是想要卖身给白清沫,借以得到白岚集团,与我无关,只是,明远,明先生,你不觉得,自己将所有人都看做傻子,太过了吗?”

明远有一瞬间,想要将慕以竹推下天台,他一直隐瞒着的秘密,被慕以竹拆穿的瞬间,一种像是脱光了暴露在阳光下的尴尬难堪将他包裹,只是,他不是慕以竹,慕以竹能够在白清沫触及了自己的逆鳞之后,亲自动刀子下杀手,那是不在乎自己以后如何的疯狂与无谓,而他明远,他有太多放不下的,想要的,他珍惜自己的名声,珍惜自己的生命,明远后退了一步,让自己恢复了些许冷静。

“我听不懂慕总在说什么,世上姓名相同的人都有很多,何况只是一个姓氏。”

明远镇定地解释着,久久听不到回应,像是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向着慕以竹望去,对方唇边嘲讽的笑,格外刺眼,那双凤眸,仿佛将他所有的心思都给看穿,包括方才升起的杀机,还有后来的胆怯,再加上现如今无谓的狡辩。

慕以竹能够将事情说的这么清楚,必然是确定了的,手中也一定握着什么证据。

“慕总,果然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