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刚好还要找点东西……”玛希对我说：“不好意思，要稍微离开一下，待会楼梯口见吧。”</p>
“啊，好的，你先忙吧。”我点点头，眼看着她转身走上通往三层的楼梯。</p>
咦？楼上又是什么地方……？她的脚步似乎有点快，不知急着干什么。</p>
不管了，赶紧先忙好自己的事。我也想早点离开这里，于是赶紧小步跑向二楼走廊尽头的洗手间。</p>
相比一楼还能听到室外传来的各种嘈杂声，这处位于角落尽头的洗手间尤其静寂，特别是走进隔间并锁上门后，那种仿佛身处幽闭空间的怪异感觉简直让人发慌。</p>
整个人甚至开始恍惚起来，依稀有一种似有似无的记忆，好像自己被困于空寂的混沌黑暗中，迫切想要看到一点光明，或者听到一点声音！</p>
哦，对，声音，声音……</p>
嗯……那滴啦滴啦的声音，是水声么？好像是洗手间哪个水龙头没关好。</p>
以及在洗手间某个地方不断响起的“呼呼呼”声音……好像是排气扇之类的噪音。</p>
咦……还有一阵听起来有点沉闷的响声。</p>
该怎么形容？就像是利器划过金属，或是锤子敲在管道上之类令人不适的声音，而且断断续续的，都是从哪里来的？好像不是在这一层……楼上？楼下……？</p>
但很快地，便有另一阵更加响亮的声音传来，那是由急促的跑步声、开关门的声音以及混杂着各种器物搬动之类的杂音……那应该是玛希在忙着什么事？</p>
看来她可能真的很急。</p>
她今天也穿着平底鞋，跑在走廊木地板上的声音“咚咚咚”由远及近传来，就像是催促快点集合的信号。从那脚步声和其他响声来判断，好像她先跑到三楼哪个房间搬动什么东西，又跑到二楼走廊的某处办公室继续搜索……就连开关房间门的声音也很响亮，好像特别用力一样。</p>
甚至还有一声很大的声响！是不是有什么重物掉在地板上？真是吓人一跳！</p>
这些应该都是由玛希制造出来的声音，在此时此地显得甚至有点刺耳，也传递着某种意义上诸如焦虑与烦躁之类的负面情绪，使得我无暇再去关注其他问题，只能赶紧办完事后走出洗手间。</p>
当我再次走到二楼走廊时，正巧看到玛希已站在楼梯口附近。</p>
“不好意思，玛希女士，耽误时间了……”我小步跑过去与她会合。</p>
刚刚走出洗手间之前，我也看了一下怀表时间，现在已经是上午9点钟。</p>
“没事啦。”玛希笑着应过一声，就像是在解释刚刚自己的行为：“刚刚我还专门跑了下二三楼办公室和实验室，阿布会长确实不在这里。我们下去看看吧。”</p>
“好的。”我跟着玛希走下楼梯，又好奇地抬头望了一下三楼位置，问：“上面就是这边分会的实验室吗？”</p>
“是的，还有重要的档案室和资料库等。”玛希边走便向我介绍：“那里是分会的宝库，所以三层楼梯口还多设一道安防铁门。刚刚我就是上去检查一下布防情况，毕竟今天都没人在这里。”</p>
原来如此……听起来外人似乎不能随便进出三楼。不过也好理解。这里再怎么说也是科联会的州府级别分会，肯定储存着某些高密级物件或资料。</p>
“红叶城分会这边是什么重点研究方向？”我跟着玛希走到一楼走廊，顺便问她：“也是围绕能晶工学专业开展研究吗？”</p>
“差不多吧，因为以能晶为基础原料形成的产业链相当庞大，有许多细分领域需要进一步研究和突破。这边主要还是以基础研究为主，但也对应用层有一些帮助。”玛希说：“比如引发剂核心原料的微观构成序列之类，就很有意思。”</p>
“哦？引发剂的核心原料……就是特种工业酵母吗？”我想起梅林教授在山边镇小旅馆上讨论课时讲过的知识。</p>
“是的。对了，你们都是能晶工学专业，应该都了解过UC-24和UD-23菌种，它们可以说是整个能晶工业体系中的血小板单位。”玛希回答：“没有这些微观小东西的话，所有的能晶动力源都只是一堆废铁。”</p>
“真是神奇。而且，这些通过现代培植而成的特种工业酵母，据说是从某类远古天然菌种复制培植而来……对吗？”我对梅林提出的这个观点印象尤为深刻。</p>
“对。神奇的‘真神之种’。”玛希也知道这个称号，接着就说：“可惜那已经是仅存于久远记载中的传说。近代伟大的化学家，能晶隔离剂和引发剂工业酵母之父尤斯，发现并培育出双活性引发剂的基础酵母，也说过是源自于天然原始菌种，但就连他也未留下对原始菌种的系统性研究文献。而据他自己留下的某些记载，以及后代学者的研究，似乎那些“真神之种”的真正发现者另有其人。”</p>
“这……听起来似乎是另有隐情的历史故事。”我也听说过尤斯的大名，教科书里的名人，11世纪初的伟大化学家，他的发现可说是打开能晶工业时代大门的钥匙之一。</p>
“嗯，这是一段谁也难以说清的历史。”玛希带着我走到一楼门口，说：“但是，作为原始菌种的复制品，即使是进化到UC-24和UD-23特殊菌种，可能因为某些微观结构序列上的不足之处，使得整体性能的提升总有明显的天花板。”</p>
“所以，分会的研究就是要突破这个天花板？也就是说，从微观结构序列改造入手，培育出更好的特殊菌种？听起来很了不起的前沿研究。”我不禁赞叹一句，但又觉得奇怪：“不过，现在的引发剂和隔离剂性能似乎也没什么明显缺点，日常应用不是挺好吗？”</p>
“没错，仅对于日常应用而言，确实够了。但在其他方面……还不够。”玛希说到这里，笑了一声，回应我：“而且，除了用于能晶领域的特种工业酵母，据说还有用于生物领域的另类菌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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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领域？你是说生物化学理论？或者有机化学之类？”我了解过一些知识，就回应她：“说起来，酵母本来就是主要用于碳水化合物类的食品生产……”</p>
“嗯，那确实是关系民生的重要生产领域。”玛希点了下头，打开分会小楼大门，说：“但是，根据尤斯留下的历史手稿档案，据说从原始菌种脱胎而来的微生物，除了后来成功得以复制培育并应用于能晶隔离剂和引发剂的UC-24和UD-23特殊菌种外，还有第三类特殊菌体，也许能够用于医药乃至生命领域，但相关文献研究就像断了档，这类特殊菌种始终难以面世。”</p>
“好神秘……那又是什么类型或代号的菌种？”我望向远处那依然灰蒙蒙的天空，之前偶见的几缕阳光似乎只是一瞬间的幻觉。</p>
仿佛从这所小楼里弥漫而出的压抑，飘散到外面，在阴郁的愁云加持之下，让我的心情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好像暴风雨随时要降临一样。</p>
“不管怎么说，至少应该是有利于人类的菌种吧，就像能晶工业时代的润滑剂UC-24和UD-23特殊菌种那样。如果是应用于医药与生命领域，但一定是有助于人类健康和长寿。”我再说了一句，就像在给自己一点鼓励之语，好对冲那内心中沉积不散的奇怪忧愁。</p>
“这些特殊菌种都是中性的，好坏不过取决于使用它们的人类。就是‘医药’这个名词，不也有着‘毒药’的某种涵义么？也许，某个生命的被拯救，代价却是其他生命的被毁灭……谁又知道呢？”玛希带着我走出门口，同时又说：“至于具体类型嘛……真的不知道，毕竟还没真正出现过。但是，据说尤斯手稿里已经留下第三类特殊菌种的代号，比如‘VD’系列未知特殊菌种。”</p>
“哎？！”我顿时一愣：“VD未知特殊菌种？！什么意思……？”</p>
与此同时，玛希转身将大门重新关好。不知怎么回事，她这次用力似乎挺大，弄出一阵特别响亮的关门声。</p>
这声音简直就像突然炸响的暴雷一般，把我吓了一大跳。</p>
而且，也不知是否我听错了什么，似乎还有一丝也颇为尖锐的金属撞击或是划痕声，隐藏在刚刚的关门声中，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低吼！</p>
只不过，玛希这一关门，也将所有仿佛令人心惊的东西或声音，都锁在了小楼中。</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