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休养几日,越发看不清这天下了......更看不清谁人是忠,谁人是奸,那王建本是神策军,身受皇恩最隆,一直以来,善养百姓、尊我皇命,可谓兢兢业业,想不到说反就反。”</p>
他捏着黑子,看去棋盘并没有落下:“人都说读书人心脏,可......跟武人比起来,他们至少还知道站在朝堂上,为朕分忧。前有安禄山、史思明之鉴,朕却看不明白,我那皇兄也看不明白,甚至.....父皇也......”</p>
李晔说到这里,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对面,轻柔落下一子的何皇后,看着他脸上郁郁,紧咬牙关,心情也不好受,谁家女人不希望自己夫君能有番做为?何况还是堂堂天子。</p>
“陛下,心里莫要着急,你看汉武帝,他不也熬了许久吗?”何皇后伸手温柔的握去丈夫的手背,“朝中还是有许多大臣、将军,长安还有不是还有兵将吗?臣妾相信凭陛下的本事。”</p>
皇帝‘嗤’的笑了声,从那片温暖里抽回手摆了摆。</p>
“皇后相信有何用?朕都些不信自己了.......”</p>
徐徐的话语传去外面被雨声掩盖,挑着灯笼的宦官走过,看了眼亮着灯火的窗棂,晃着灯笼慢慢离开。</p>
遇到路过的一个宫女,字条放进了对方手中。</p>
消息流转几道,没入武德殿,杨复恭、刘季述,甚至还有神策军右尉王仲先、王彦范、薛齐偓等宦官坐在一起。</p>
纸条从他们手中过了一道,互相看了看对方,没有多少话语,默契的站起来点了点头,分头离开。</p>
......</p>
紫宸殿。</p>
“皇后有所不知,朕感到力不从心,也有皇兄一事,他正当壮年,忽然驾崩,朕心里多少有些畏惧。”</p>
听到皇帝口中说出‘畏惧’两个字来,何皇后微微蹙眉,“陛下.......”</p>
“算了,朕不说了,看吧皇后吓的。”</p>
李晔朝她笑了笑,将棋子丢进篓里,起身走去床榻,让守候的宫女过来宽衣,“皇后,夜深了,与朕就寝吧。”</p>
何皇后点点头,她一身服饰繁多,脱去不易,先等着皇帝上了龙床,她才慢慢走去屏风,让数个宫女过来帮忙拆卸,顺道隔着屏风跟床上的丈夫聊些家常。</p>
就在说话间,外面陡然掀起喧哗,正笑着说话的皇帝猛地翻坐起身,飞快套上鞋子冲去寝殿的门扇,还未过去,殿门推开,几个侍卫已冲了进来。</p>
“陛下,神策军中尉、右尉造反......”</p>
“什么?!”</p>
李晔脸色唰的一下惨白,回头望去身后,何皇后正卸了头饰着急的转出屏风,他连忙叫道:“皇后,快随朕离开!”</p>
何皇后那声“陛下怎么了?”的话语里,外面厮杀声已蔓延过来这边,持着火把的人群蜂拥而至,与阻拦的侍卫呯呯呯的杀到了一起。</p>
李晔拉着何皇后穿过廊檐,在几个侍卫护卫下想要跑出紫宸殿。</p>
“陛下,走如此着急是为何啊?”</p>
阴测测的声音在长廊前方的拱门响起,黑暗里,数十道火光亮了起来,密密麻麻的龙武军士卒将这里围住,刘季述、王仲先笑眯眯的坐在两张椅子上看着狼狈的皇帝、皇后,忽地抬起手,持弓弩的兵卒上前,‘嗖’的几声,数道黑影钉在了侍卫胸口。</p>
“陛下,外面兵荒马乱,还是随奴婢等人移驾吧。”</p>
刘季述咧嘴笑起来,他身后,士兵涌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