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挂在山巅,冬日夜晚来的较快,昏暗天色里,官道上奔行的斥候正在回营,周围,南来北往的商贩正急匆匆的赶往长安,突发的战事让他们停滞几日,耽搁了许久,便少赚了一些,此刻陇右叛军退去,道路疏通,招呼伙计,拉着辕车急躁的前行,遇到设卡盘查的地方,等待通行。</p>
沿途过处的村寨、田野早已毁坏、践踏,战事来临前,这里的百姓早已离开,过得半月大抵才有人渐渐回来这里继续耕住。</p>
好在已入冬月,该收的粮食早已收了上去,毁坏的农田春耕时节再重新沟出来便是。</p>
毁坏的村子、水渠、田野延伸,距离长安一百里左右,才算进入京城范围,驻扎城外西面的天兴、神武、龙骧、龙虎、羽林等军已有拔营的迹象,十二卫大将军李顺节下令军中各厢整顿休整,只安排了斥候来往外边,等待监视陇右边军回撤的侦骑传回的消息。</p>
同时也派出小股兵马在要道设卡,以防细作趁机混进长安。</p>
这天下午,龙虎军指挥使胡才进坐在官道一侧搭建的帐篷,看着官道排起的‘长龙’等待过关,为了提高效率,不少商贩亲自过来,送上一点心意,这一点上胡才进是比较满意的,挥手让人放行。</p>
辛苦一趟,死了不少兄弟,好不容易活下来,总得捞上一点吧?</p>
他垫了垫手里的钱袋,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待那些遭瘟的滚回陇右,拔营后,到青楼好生耍个两日。”</p>
话语引得身边几个心腹跟着哄笑,有人附和两声,随后走出帐篷到外面看了看天色,声音有些疑惑。</p>
“一个时辰了,出去接消息的兄弟怎的还没回来?”</p>
嗯?</p>
胡才进停下笑容,皱了皱眉,放下钱袋跟着走到外面,望去的方向,除了沿途等候盘查的商旅,昏暗的天光下,根本看不到半匹马的影子。</p>
“是有些奇怪,你立刻回营,将这事报给大将军!”</p>
就在这声话语刚落,那边官道排出长龙的商旅当中,忽然有声音在喊:“那边怎么回事?!”</p>
声音陡然传来,胡才进回头。</p>
距离官道十丈的田野一侧,树林冲出骑马的身影,半身染血的伏在马背上仓惶飞奔而来。</p>
“快通知大......”</p>
那人在马背上直起身来,朝官道设卡的龙虎军士卒大吼,话语还未说话,一支羽箭呯的插在他后背,身形断去了声线,从马背上翻腾落下,重重摔在泥田。</p>
“呼啊——”</p>
下一刻,野蛮的呼喝响彻。</p>
树林哗哗作响,无数铁蹄踏下,翻起、草叶簌簌的飞旋而起,一道、两道、四道、十道、百道......黑压压一片骑影挺枪舞刀呼啸冲出林野,洪流般涌去田野,旋起泥泞直扑官道上的设卡的神策军。</p>
官道上,商旅车队混乱奔行,甚至直接放弃了辕车,带着细软转身就跑,一时间道路、关卡呈出混乱。</p>
“陇右.....叛军?”</p>
胡才进看到这一幕,眼眶瞪大,大喊:“结阵——”</p>
箭矢唰的从远处飞来,越过他头顶,钉在后面一名奔跑的士卒身上,此时守卡的龙虎军士卒慌张冲过来,对于冲来的骑兵,有着之前战败的阴影,慌忙之中,哪里顾得上阵型,与身旁同袍慌乱的挤作一团。</p>
较远的五个士兵来不及回跑,还在路边就被冲过来的骑兵刺倒在地,轰隆隆的马蹄声里,另一支陇右骑兵蔓延过官道,余晖到右侧,为首骑将背负八柄短矛,手中长刀指着慌忙集结的数百名神策军。</p>
“撞过去——”</p>
他身后,轻骑分开,数十个重甲骑士速度越来越快,轰隆隆......的马蹄声里,一支支长矛探在马前,迂回冲上官道的刹那,挟着冲势狠狠贯进人堆,长矛刺穿血肉,人的身体窜在了上面,或被冲撞而来的战马掀翻,卷去铁蹄下。</p>
符道昭冲在前面,座下战马嘶鸣咆哮时,跃过一具尸体,他左手从后背拔出短矛唰的掷出,将一人钉死,右手拖着长刀仍旧飞快的纵马奔弛,周围神策军人仰马翻里,朝着营帐前看起来像是将领的身影冲了过去。</p>
“去死——”</p>
两柄短矛飞出,刺死两名亲卫的同时,他手中长刀毫不犹豫的猛挥,将那持刀迎上来的神策军将领,颈脖连带肩头斜斜斩开。</p>
鲜血喷涌,溅在他脸上,沾满鲜血的脸庞狰狞可怖,朝不停冲杀上来的麾下骑兵大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