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这段时间,江湖上许多人得知国师下山的消息,各个惊慌失措,唯恐避之不及,尤其是那些平时鼻孔朝天,傲气无比的大门派、老前辈,闭关的闭关,装死的装死?”
大盛天子放下朱笔,好奇问道。
早年间,他也曾一时兴起白龙鱼服,假装世家子弟闯荡江湖。
结果把心里对于白衣仗剑,风流侠气的美好憧憬,毁了个一干二净。
那些少侠、女侠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多是为生计所困,世情所扰的无可奈何、蝇营狗苟。
并没有瞧上去那么好。
“陛下应当晓得,当年,整座江湖的天之骄子,大派真传被国师一手摧残半数,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所以近十年来天机阁的兵器谱上,麒麟、潜龙、雏凤三大副册,出自大盛的江湖人极少。”
老太监嗓子沙哑道。
“差点忘了,国师脾气确实……不太好,杀性很重。”
大盛天子挑了挑眉,淡淡道:
“朕本来想劝一劝国师,让她这趟下山少杀人、少见血,但依着国师的性子,未必会听进去,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毕竟,良药苦口,良言逆耳嘛,朕有时候也烦那些御史的进谏,恨不得杀了他们!杖毙在午门外!”
老太监默不作声。
大盛与天命宫的关系,其实相当之微妙。
一千八百年以来,双方强弱不定。
有时是天命宫势大,号令江湖,统御朝堂,视天子如无物。
有时是大盛雄主出世,气运正隆,反过来驱使天命宫,为其奔走办事。
不过前者占据多数,后者鲜少发生。
就像世人都说,羽清玄是当之无愧的大盛第一人。
但国师是第一?
那圣上摆在哪里?
屈居第二么?
毫无疑问,此为诛心之言。
要知道,越是雄才大略胸有抱负的君王,越难以忍受被人踩在脚下。
因此,甚至引发过几次骇然听闻的惊天血案。
哪怕当今圣上对待国师极为尊敬,完全看不出心有芥蒂,可老太监仍然不敢随便接话,惹出事端。
“好了,不谈这个。德进,你说况长生有几分胜算?”
大盛天子收敛情绪,含笑问道。
“约莫就在前些日子,梅山附近天象大变,应当是况长生显露踪迹。”
老太监立在龙椅后面,干枯脸庞上浮现感慨之色,轻声道:
“这人几经沉浮,曾经被国师打碎道心,修为全失,如此逆境生生熬了过来,反而破而后立,武功大进。”
“际遇、气数、毅力,都是一等一,只可惜遇上了国师,终生受其压制,无法出头。”
“依老奴之见,况长生踏入七重天,就有了一到二成的机会,可以保住性命,至于其他嘛……陛下,连道宗掌教都败于国师之手,天南乌北还有谁可胜?”
大盛天子似是头疼,抬手捏了捏眉心,转而问道:
“况长生在梅山现身,朕要是记得没错,小八有一座庄子……”
老太监并无隐瞒,点头道:
“万柳庄,确实是八皇子殿下所有。”
大盛天子眸光微冷,语气森寒道:
“一条被国师打断脊梁骨的丧家之犬,还想兴风作浪,耍弄阴谋?难怪小八他前几年屡立奇功,每次交待差事下去,必定办得妥当,原来是背后有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