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海风轻扬，整个世界清爽舒畅。沈适带着几千个面戴口罩的大汉，惬意地走在大街上，一排排方正整齐的楼房，绿树青草点缀两旁，好一个和谐的小区，好一个熟悉的天堂。

走到广场，不用细看，一个高大的尖塔建筑，塔尖立着一个巨大的十字型标志，这就是阿姆斯特教堂。塔尖下，一面巨大的幕墙上，刻着一排英文，没看错，货真价实的英文，沈适原本现实世界的英文：yoaidyan,youlistento?youcallanoble,yoerve?

“大人，”被惊醒的沈适赶紧正正衣领，随着陆续的人流走进了教堂。

教堂真够大，二千多人的沈适队伍也仅仅只是占据了教堂的一个小角，难怪阿土伯神父说今日是全城礼拜日，全城的几万居民都会前来礼拜，没这么大的教堂，还真容纳不下。

很准时，在太阳透过穹顶的十字架型窗户，在教堂中央投进一道巨大的十字形光芒时，全城居民已全部进入了教堂，一个秃头神情严肃地走上了教堂前方的神坛。

“神与我们同在！今天，神派出了他的使者，红衣主教安德鲁大人！让我们高唱赞美诗，共同欢迎神的使者！”神坛上应该有扩音魔法，教堂角落都能清晰地听见。

在整个教堂响起统一雄浑的赞美诗歌声中，一个面容瘦削，眼神锐利，鹰钩鼻，薄嘴唇的金发中年人走了上来。双目如电，冷冷地扫视全场，债权人一样生硬的表情，仿佛宣判一样清清嗓子，开始了发言：“神啊……主啊……”

沈适无聊地掏着耳朵，身后呼噜声此起彼伏。阿土伯不停地向沈适挤着眼睛，还好幻影剑眼尖，赶紧提醒沈适。

“伊基塔，让他们精神一点，别给老子丢脸，”沈适扫了身后一眼，小声向伊基塔吼道。

安德鲁仍在聚精会神赞颂着神，角落的小骚动恍若未觉。

作者烟头抽了一地，高贵的红衣主教安德鲁大人对神的虔诚总算是暂时停顿下来，喝了口圣水，接着宣布了今天的重头戏——接纳新的信徒，洗礼传达神的祝福。

沈适从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神父也有绩效考核。其中最重要的一项考核指标，足以直接影响到神父在教内提拔升迁的，就是每年一次的，由区域红衣主教巡查监督的，年信徒增长率。

阿姆斯特是一个小港，几万人的小镇并没有什么吸引人停留的特色，几百年人口都没有太大的波动。阿土伯神父分派到这个小镇的时候，小镇已经是百分百的信徒覆盖率。三年过了，外来人寥寥无几，眼看任届期满，却无多大建树，突然听到港口拥进了大批外人，简直是一场雪中送炭，这也就是沈适前脚一落店，神父后脚就跟进来的原因。

神坛下，修女已端来了圣水，阿土伯神父慈爱地站在一旁，一边吟唱着圣歌，一边沾了圣水，挥手在伏下的信徒头上洒了几下。

“提醒他们，别给我出岔子，”沈适领头走出人群，悄声对身后吩咐道。

沈适的命令一声接一声小声传了下去，几乎排到教堂门口的长龙立刻挺直了腰板，两千副口罩后面，鬼知道是什么表情。

扫了眼绵长的洗礼队伍，阿土伯的声音不觉带上了一丝得意。

“等等！”高高的神坛上，神的使者红衣主教安德鲁大人突然喝止。

阿土伯的圣歌戛然而止，疑惑地抬头。

“把口罩摘下来，”安德鲁严厉地说。

“神父大人……”已经洗过礼的沈适赶紧呼喊阿土伯。

“尊敬的安德鲁大人，他们都是身患恶疾的不幸之人，不太方便……”阿土伯会意，向神坛上解释道。

“神是无私博爱的，神不会嫌弃他的子民。摘下来，”安德鲁态度不变。

“神父大人，他们患的都是会快速传染的恶疾，摘下来会传染周围的人，”沈适皱着眉，赶紧阻止。

“是啊，尊敬的安德鲁大人，恳请你体谅他们的难处，”接受了沈适送神的礼物，阿土伯只有附和。

“礼拜结束后，让他们留下来，我会用神恩赐的治疗术为他们祛除恶疾，”安德鲁妥协了。

“谢谢安德鲁大人，谢谢神的恩赐！神是慈爱无私的……”

两千多人洗礼下来，圣水已经洒干了两盆，阿土伯虽然仍神采奕奕，嗓子也唱冒烟了，还好接下来的礼拜是由红衣主教亲自主持。

“神啊……主啊……”

“呼……噜……”

两千道整齐划一的鼾声，连沈适都差点吓趴下。

“快把他们弄醒，谁再睡着我弄死他，一群丢人现眼的家伙，”沈适气得狠狠踹了伊基塔两脚。

神坛上祈祷的声音断了一下，又平淡地续了下去，安德鲁眼中的不快一闪而过。

“请站起来，摘下帽子和口罩，”嘴上说请，语气却仿佛命令。

“主教大人，他们患的可是传染病，这一摘下来，恶疮毒脓，臭气熏天，蚊蝇滋生，粪水四溢……”沈适还在挣扎。

“行了，”安德鲁皱了皱眉头，喝止了沈适。一抬头，虔诚地看着穹顶的十字，嘴中念念有词。

忽而，穹顶十字形的窗户上，泛起了白色的光芒，转眼汇聚成了一个银白色的十字架。

“神啊，用你的慈爱，拯救困苦的人；用你的明灯，照亮黑暗的人；用你的清洁，洗尽污浊的人！”

强烈的光芒笼罩下来，探照灯一样照射在伊基塔等人身上，很快消失，光芒黯淡下来。

“好了，摘下来吧，万能的神已经治好他们身上的病痛，”安德鲁鼻尖微微冒汗，冷冷地看着沈适。

“治好才怪，”沈适心里嘀咕了句，一面满怀感激地向安德鲁大人鞠躬，一面向伊基塔等人挥了挥手。

伊基塔，哈士奇，铁心，兀立布赫……一个接一个恶魔摘下了帽子，口罩，露出额头上的尖角，以及口中的獠牙。

两万人静寂无声，吃惊地看着神坛之下，胆小的腿肚子已经弹起了琵琶，小孩子吓出了哭声，被大人一把捂住嘴。

“果然！你背叛了神！你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不待众人开口，沈适转身指着安德鲁怒吼，一脸正气凛然。

“你胡说，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