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啊，快走！”

沈适不辨方向一阵乱跑，边跑边问：“往哪里走？”

“跑错了，绕开风的方向跑，快，快，”小甲虫急了。

沈适慌张张地感受风吹来的方向，然后赶紧让开，还是慢了一步，一阵微风刮过，风中飞来无数的透明晶石，遇山穿山，遇树穿树，毫无阻挡地从沈适耳边呼啸飞过，一颗门板大的晶石从沈适脚下穿过，沈适眼睁睁看着地下一颗透明石头刮过，在地下留下一道空无的大沟，和自己空无的右腿。

不痛，一点感觉也没有，虽然现在这个骷髅看似只有一条腿站立。沈适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右腿仍然存在，可用手摸摸，右边空荡荡的，却摸不到自己的腿。

“这是什么？”沈适带着哭腔。

“空间碎片，空间裂痕爆炸后的产物，唉，”小甲虫叹了口气。

“不……不会有事吧？”

“没事，只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不在这个空间了，别的没有什么。”

沈适想象着在另一个空间，半空中悬吊着半截腿，还只有骨头，打了个寒颤。

继续前进吧，虽然不知道方向在哪里，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天，天上永远是暗红色的，骷髅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会饿，这是沈适唯一满意如今身体这个惨样的地方了。

“你有没有听见？”沈适在心里问道。

“什么？”

“声音，说话的声音。”

“没有，”小甲虫继续趴在沈适骨头窝里睡大觉。

也许真是错觉，沈适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可能是一个人待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寂寞得发疯了吧，虽然沈适如今已经可以熟练地躲避空间碎片了。

就在沈适一边感慨着，一边爬上一座土坡，山谷下的景象却把沈适震住了。

山坡下，满坑满谷的尸体，几乎填满谷底的骨头架子，有各种怪异生物的，还有各种类人型的，甚至还有翅膀，不过更多的是人类的，真正人类的，残缺的，腐化的，新鲜的，还在微微抽搐的……沈适感觉胸口一阵搅动，想吐，哦，没有胃。

“哪里来的这么多人类？”沈适活着时天天总和恶魔打交道，虽然身边也不时能看见人类，但如此数量庞大，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山谷很深很大，方圆绝不小于四五里，尸体几乎填满了山谷一半，怕是不少于十万。

“别动，趴下来，”小甲虫突然阻止了正要走下去探个究竟的沈适。

“怎么了？”沈适老老实实地趴在坡顶。经历了无数次死里逃生，现在沈适对小甲虫的命令言听计从，不敢有任何自作聪明。

“我感受了气息，我最讨厌的气息。”

“谁？”沈适赶紧东张西望。

“那里，尸体堆里。”

沈适仔细看去，尸体动了一下，沈适揉揉眼睛，哦，是擦擦空洞的眼窝，尸体堆又蠕动了一下，幅度很小。

“那……那是什么？”沈适心虚。

“不知道，”无所不知的小甲虫也有不懂的。

哗啦！尸体堆一下子翻开，一个怪物爬了出来，沈适看得目瞪口呆。

那是一只有着四肢的甲虫，呃，是有着人类的四肢，躯干却是甲壳，一颗大大的人形头颅，头上两颗触角，嘴里还叼着半截腐烂的手。

“啊！”沈适吓得尖叫，突然反应过来，赶紧住口，叫声戈然而止。

怪物转头看着沈适所在的山坡，沈适紧紧趴在地下，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怪物甲壳一张，弹出一对巨大的透明蝉翼翅膀，飞了过来。

沈适紧撑地面，就要站起来逃跑。

怪物突然一折转，飞向了山谷另一头，尸体堆里有个还没死透的人类挣扎着站了起来。

“s,youareyfood！”怪物高叫着。

这就是沈适听见的说话声，似曾相识，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的语言。

抛开这个疑问，逃过一劫的沈适赶紧悄悄溜下了山坡，远远地绕开。

也许是沈适选择的方向有问题，一路上，沈适看见了越来越多的尸体，都是人类的，甚至是妇女、老人、小孩。各种死状都有，有被火烧的，重物压碎的，空间碎片削去了脑袋的，被爪子撕裂的，被利齿咬断的……

“太惨了，”沈适看着这些毫无反抗之力悲惨死去的尸体，悲伤堵在胸口。

远远地又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沈适不敢再确认，转头就跑。跑进了一片树林，似乎踩到了什么，摔了一跤。

“这是什么？”沈适一把捞起绊倒自己的事物，一颗人形脑袋，上面还有一对触角。

“啊！”沈适一把扔了出去，吓得想跑，可惜腿突然软了，怎么也迈不动。

“怕什么，已经死了，”小甲虫不以为然。

沈适惊魂未定地打量四周，数十具人类骷髅当中，倒着几具怪物的尸体，奇怪的是人类尸体已经风化只剩骨架了，怪物尸体仍然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四处散落着残刀断剑，还有很多盔甲。

“这怪物太强悍了，”确定了安全的沈适数了数实力对比。

“80:4，而且还同归于尽，”沈适下了断语。

“不对，你弄错了，”小甲虫也来了兴趣，爬到骨头堆里转来转去。

“是30:4，剩下56个不是怪物杀的。”

“你怎么知道？”沈适奇怪。

“是被刀切断的，”小甲虫爬到一把断刀上跳了跳。

“难道怪物还会用刀？”沈适觉得怪物太可怕了。

“不知道。”

穿过树林，沈适继续茫然地前进，似曾相识的语言再次传入沈适耳中，沈适赶紧撒腿就跑。

“跑不了了，”小甲虫无奈地说。

沈适绝望地看着半空飞来飞去的两只怪物。

“heise！”

“no，heise！”

两只怪物一边高叫着，一边相互撞来撞去。

“快跑！”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突然从沈适身后响起，紧接着，一阵微风扑了过来。

沈适回头一看，风中穿树而过无数透明晶石，沈适赶紧撒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