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主审大人、各位大人。”田高风和鲁海等人立在堂前躬身向马祥麟和陪审的官员行礼,他们都捐了功名故而见官不用下跪。
后世之人时常拿明朝中后期卖官捐功名的事情抨击明廷的,尤其是皇帝的贪婪,岂不知明朝的皇帝对此也是万分无奈。
明朝的特权阶层庞大占有大量不用纳税的土地,而最为富庶的江南商税又因为江南文官集团的阻挠而收不上来,为此明朝的皇帝不得不卖功名以开拓财路,甚至沦落到挖矿赚钱,说起来也着实可悲。
大厅上陪审的那些官员面无表情地望着田高风等人,除了初来乍到的巡按御史外,其余官员莫不与身为宁波商帮大佬的田高风等人相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交情。
交情归交情,如今田高风等人牵涉进了行刺李宏宇的案子,现场的官员对他们是避之唯恐不及,自然不可能帮他们说话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反思,你们可愿意交待罪行?”马祥麟扫了一眼大堂上的田高风等人,冷冷地问道。
“回主审大人,我等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每年都会募捐不少钱财来修桥铺路等,绝对不会做有违朝廷法令的事情,一定是有人诬陷我等行刺李大学士,望大人明察,还我等一个清白。”
田高风早有准备,闻言向马祥麟一拱手后躬身回道,他是打定了主意要顽抗到底,无论如何都不会认罪。
“本官临走前大学士曾经交待过,如果朝廷的海外商贸刚刚起步,故而他不愿意目睹鲜血淋淋的场面,故而此次行刺事件只惩恶,胁从不究,给那些悔罪之人一个机会。”
马祥麟自然清楚田高风不会轻易妥协,此案可是事关他的身家性命,故而不动声色地望着大堂前的田高风等人说道,“命运现在在你们自己手里,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抉择。”
听闻“只惩恶,胁从不究”八个字,聚集在堂外的百姓们顿时一阵骚动,大堂上听审的官员们也纷纷面露错愕的神色,万万没有想到遇刺的李宏宇竟然会网开一面,如果换做别人的话一定会严惩那些涉案之人。
可话又说回来了,也只有李宏宇才能宽宥那些案犯,行刺朝廷大员在历朝历代都是不折不扣的大罪,形如谋反,这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朝廷会进行严厉惩处。
李宏宇既是朝廷辅臣又是行刺事件的受害者,这使得他可以拿捏住处理案子的分寸,外界也不会有什么非议。
田高风神色愕然地望着马祥麟,双目中满是震惊,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马祥麟口中的“恶”很显然指的是田高风,行刺李宏宇的主意就是他提出来并且积极推行,他不是“恶”谁是?
鲁海等人闻言眼前顿时就是一亮,他们先前还在担心马祥麟昨晚的话是假的,不过现在看来他们是多此一举,马祥麟既然敢在大堂上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昨晚跟他们你说的事情自然是真的了。
经过最初的错愕后田高风回过神来,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了冷汗,意识到他的处境极为不妙:
如果鲁海等人相信了马祥麟的诱骗之言的话那么后果可不堪设想,希望鲁海等人还不至于那么傻,如此容易就被马祥麟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此时此刻,田高风自然不相信李宏宇真的会放过那些“胁从者”,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马祥麟刷的一个花招而已,其目的自然是想让他们老实交待罪行。
其实,田高风也不愿意相信马祥麟的话是真的,因为那样的话会使得事态向他所不愿意看见的方向展。
“你们是否考虑好了,愿不愿意如实交待罪行?”马祥麟见田高风等人沉默不语,于是用力一拍面前放着的惊堂木,望着他们沉声喝道。
“启禀大人,我等是被人冤枉的,望大人还我等一个公道。”
田高风一咬牙,率先开口向马祥麟拱手说道,“大学士心底仁慈,但行刺一事非同小可,我等一旦违心冒认罪名的话将成为千古罪人,还望大人体谅,缉拿真凶!”
马祥麟闻言嘴角顿时闪过一丝冷笑,田高风的后一句话很显然是对鲁海等人说的,警告鲁海等人不要相信他先前所说的话,与他一起硬扛下去。
“本官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现在知道悔改认罪的话,本官将按照大学士之言宽宥你们的罪责,否则的话严惩不贷!”
可惜田高风棋差一招,马祥麟扫了一眼田高风和鲁海等人后冷冷地说道,“本官提醒你们,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么店儿!”
听了马祥麟杀气腾腾的话后,原本骚动着的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堂外低声议论着的人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望向了田高风等人,想知道他们如何抉择。
与好奇的百姓们不同,大堂里陪审的官员们则面露不以为然的神色,认为马祥麟还是太过年轻,要知道田高风等人都是市面上摸爬滚打半辈子的人了,岂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屈服的?看来今天的堂审难不了要动用大刑。
马祥麟此时稳坐钓鱼台,一点儿也不担心接下来的审问,他已经提前摆平了鲁海等人,接下来只不过演出一场戏而已,论到审案的话自然还是李宏宇棋高一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