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村长也开了口,向李宏宇说道,“你想想看,大明禁海两百多年,忽然之间就要跟那些海外藩夷做生意,这里面很显然有隐情,那些海外藩夷穷困潦倒,届时恐怕大明那些做生意的人要赔个血本无归。”
“村长,市面上有些谣言不可信,海外贸易绝对是个赚钱的行当!”
李宏宇闻言沉吟了一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竟然连渔村的百姓都认为海娃贸易是朝廷骗钱的把戏,随后向梅姨说道,“梅老板,走私利润之丰想必你有所耳闻吧!”
“正是因为海外生意获利巨大,所以那些走私的人绝对不会坐视朝廷抢了他们的生意,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阻挠。”
梅姨闻言微微颔首,对李宏宇所言表示认同,随后皱着眉头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朝廷的海外贸易不可信,如今官场贪腐成风,那些走私的人肯定会收买海关司的那些官员,届时这海外贸易只能无疾而终!”
“朝廷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故而去年加开了恩科,从举人中选出了那些隶属于皇上的税官,严禁贪腐。
”
李宏宇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不得不说梅姨的说法言之有理,海关司现在可谓是内外交困,不过他并不准备轻易认输,望着梅姨正色说道,“如今朝廷急需资金去应对大明各地事务,皇上不想加派税赋,故而唯有从海外贸易上下手。”
“不想加派税赋?”梅姨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是谁加开了矿税,闹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梅老板,你应该知道,随着商业的繁荣商税是国家的重要税收,可大明商税之低为历朝历代所罕见。”
李宏宇见梅姨提到了商税,随即开口辩驳道,“大明立国之初百废待兴,太祖皇帝体恤民情,把商税定为三十税一,而后天子又相继降低商税,江南繁华富庶难道如此低的商税真的合理?”
“梅老板,你认为这么低的商税,获利的是百姓还是商贾?”说着,李宏宇沉声反问道,“朝廷内库空虚,商税因为朝臣反对无法增加,皇上又不想增加农税,如此一来不开矿税又能如何?”
“大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请大小姐和李公子用饭。”
梅姨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惊讶地望着李宏宇,有些不明白身为商贾的李宏宇为何要替朝廷说话,不等她开口,村长已经率先说道,结束了两人之间的辩论。
这时,李宏宇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故而不准备再跟梅姨争辩,毕竟梅姨所处的地位与他不同,看待事物的眼光也不一样。
由于渔村的食材有限,故而村长准备的饭食自然无法跟扬州酒楼相比,但也鸡鸭鱼肉俱全,显得十分丰盛。
李宏宇这两天在船上没有怎么吃饭,现在早已经饥肠辘辘,于是自顾自地往嘴里扒拉着饭菜,即便是要逃走也需要体力。
与李宏宇不同,杨怜儿则没什么胃口,毕竟杨啸天和卢氏还关在大牢里,生死未卜,她又如何能咽得下去饭菜?
“杨姑娘,人是铁饭是钢,你要想救出杨帮主和夫人的话必须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李宏宇见杨怜儿神色气憔悴,心中有些不忍,于是开口安慰道,“据在下所知钦差大人并不是那种蛮横不讲道理的人,想必不会刻薄对待杨帮主和夫人。”
其实,李宏宇也并不算是安慰杨怜儿,因为杨啸天和卢氏受到了优待,并没有关在潮湿阴暗的大牢,而是被软禁在了总督衙门后院的一个小院里,除了不能离开院门外其他并没有受到限制。
李宏宇这样做自然是不想把双方的关系搞得太糟糕,所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是这个道理。
可惜,外界不清楚这件事情,故而杨怜儿还以为杨啸天和卢氏在大牢里受苦。
“哼,那个狗官单单凭着赌场的一起小冲突就大张旗鼓地对付我们漕帮,你还说他讲道理?”
李宏宇不提此事还好,杨怜儿闻言顿时柳眉倒竖,用力把手里的筷子排在桌上,眼眶有些泛红地瞪着李宏宇喝道,“那个狗官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何你处处替他说话?”
此言一出,在门外低声说着话的梅姨和村长不由得望向了李宏宇,杨怜儿说的没错,李宏宇从一开始就在维护朝廷,还帮着钦差大人说话。
“杨姑娘,在下也是湖广人氏,自然相信钦差大人了。”李宏宇早有准备,微微一笑后有条不紊地回答,这种乡党观念在明清可是根深蒂固,他作为湖广人自然要维护钦差了。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果然,杨怜儿并没有怀疑李宏宇的话,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后起身离开,转身的一刹那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李宏宇虽然没有看见杨怜儿落泪但是却敏锐地注意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泪珠,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向杨怜儿表达着歉意,他并没有想要伤害杨怜儿的意思,一切都只能说是天意。
看过《权驭大明》的书友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