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里的生意连年亏损,如何有一万两银子?”
沉默中,李宏宜率先打破了现场的沉寂,神色诧异地问向了李宏宇,他对李家三房的财务状况有所了解,李家三房账房上的储银不过四五千两而已。
“二哥,我娘准备把我名下除了布店以外的产业都给卖了,我娘不懂得经商,与其一直亏损下去不如早日卖出去,也好使得那些店里的伙计们能谋得一条好出路,同时为辽东将士尽一份心意。”
李宏宇闻言望向了李宏宜,神色严肃地说道,虽然并没有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但言行中却令人感到一股豪气。
李宏宜怔在了那里,一时间哑口无言,他发现李宏宇说的都是实话,李宏宇要忙着考科举而赵氏又不懂得经商,既然每年店铺都亏损真不如将它卖出去。
其实,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李宏宇的言语中留下了一个伏笔,那就是他只是赵氏不会做生意,并没有说自己不懂得经商之道。
可话又说回来了,李宏宇现在不过十五六岁而已,有谁会认为一个整日寒窗苦读的少年会懂得商道?
“宏宇,募捐要量力而行,不可意气用事。切记,行事需有度,一旦失去了分寸就将过犹不及!”陈裕回过神来,意识到李宏宇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连忙正色叮嘱道。
李宏宇此举在陈裕看来无异于毁家纾难,这并不是他所愿意看见的,希望李宏宇能根据家中的境况捐献,否则的话就有悖于他募捐的初衷。
不过,无论如何李宏宇的做法都令陈裕感到钦佩,像李宏宇这样肯为国奉献的人现在实在是少之又少。
与此同时,陈裕也对赵氏油然起敬,李宏宇年少因此李家三房事务的话语权掌握在赵氏手里,如果赵氏不是一名思想开明女子的话绝对不会同意李宏宇的这个“败家”行为。
“县尊大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学生理应为国效力。”
李宏宇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言,于是有条不紊地答道,“与其让那些家业败在了学生手里,不如让其发挥更大的功用,学生家人丁单薄,有间布店足以维持生计。”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听闻此言,坐在陈裕另一侧的赵欣眼前顿时就是一亮,李宏宇的这句话实在是豪气冲天,同时又有着浓郁的忧国忧民之意,与士大夫所提倡的忠君爱国不谋而合,而且意境还更进一层。
“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陈裕先是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随后用力一拍桌面,笑着向李宏宇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感悟,本县心中甚是欣慰,你的这番心意本县就收下了,本县定当奏报朝廷以示世人!”
“谢县尊大人。”李宏宇闻言心中顿时一喜,随后不动声色地躬身道谢。
陈裕在朝堂之上肯定有根基,即便他的奏章不能摆到万历皇帝的案头,那么也绝对能被朝堂上的那些文武大员所知,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扬名立万的机会,用一万两银子换取这么一个机会实在是非常划算。
“县尊大人,案首心系社稷学生自愧不如,学生愿意认捐五千两,希望能助辽东将士一臂之力。”
就在现场众人面面相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赵欣向陈裕微微一躬身后朗声说道,既然李宏宇能捐出一万两那么她作为县试第二名,况且又是福祥号赵家的子弟,自然不能坐视无睹了。
五千两虽然数额不菲,但对赵欣而言完全在承受的范围内,不需要经过赵德义的点头就能从账上支取。
“学生也认捐五千两,为国分忧。”赵欣的这个举动顿时引发了现场的考生一阵小小的骚动,考了县试第三名的王魁举沉吟了一下后躬身向陈裕说道。
王魁举当然没有这么多钱了,可是财大气粗的王家有,王家事事都要跟李家相争,因此既然李宏宇捐献了一万两银子拔得了头筹,那么王家肯定也要捐出一笔钱来,否则岂不是要让外界轻视。
“今日本县庆贺诸位县试取得佳绩,不谈其他事务,有意捐献者三日后来县衙登记。”王魁举的话音落后李宏宜刚要开口认捐,不成想陈裕举起酒杯说道,“来,大家一起举杯,本县祝诸位前程似锦,成为国家栋梁之才。”
“谢县尊!”在座的众人闻言纷纷举起酒杯敬向了陈裕,不少人暗中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