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有些迷茫地怔了怔神。</p>

一阵秋风从半开的窗户中挤进来，凉意让她顿时清醒不少。再看见那扇窗边一条白色的棉帕饱吸了雨水，有些凄惨地紧紧贴在窗台上，下意识地摸了摸大腿内侧，南乔不禁微笑起来，脸上飞起一抹羞红——原来不是春梦。</p>

当然，如今是秋天了。</p>

“啊，小姐，窗户怎么开着？”栀子疑惑，瞧见房间内已经湿了一小片，就要去关。</p>

“开着吧。”南乔下了床，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迷蒙的雨丝，道：“下几天热的够呛，这好不容易下雨了，总得把屋里的空气都换一换。”</p>

“哦。”栀子有些懵懂，伸手拿起那块绵帕，心中又有些迷惑，但也没有多想，心中盘算着，脏成这样，怕只能丢掉了。往日或者会尝试着洗洗再用，但韩嬷嬷说，小姐身份尊贵，又非缺少用度，无须寒酸。</p>

南乔也没有在意那算是毁掉的棉帕。</p>

说什么第一次肌肤相亲的纪念？她似乎没有那么感性——日后肌肤相亲该是平常，又不是唯一一次，让人伤感或绝望，需要铭记……</p>

一如往常地早锻炼、梳洗、给父母请安……</p>

饭后，一家人还未离开饭桌，就见董虎告罪进来，行礼完毕，禀报道：“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出大事了。”</p>

“怎么了？”陈氏有些不以为意。他们一家人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外面能出什么大事。</p>

“昨晚，御宴之上，皇上亲自斥责太子不孝不义，宣布废除太子之位！各部官员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今满京城都传遍了！”董虎慎重地答道。</p>

废太子，那可是一场大震动！</p>

“当真？”</p>

陈氏闻言十分震惊，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惶惶。宝柱皱眉，倒还算镇定。南英吃惊之下站了起来，又缓缓坐了下去。两个孩子不明所以，但也瞧着气氛不对，瞪大眼睛不敢说话。</p>

“结果呢？太子爷如今怎样？其他阿哥又如何？”南乔心中已经早知道这事儿会发生，显得十分平静。</p>

“太子爷，不，二阿哥被禁，四爷、八爷、十爷、十三爷被圈入宗人府。奴才只打听到这些。”</p>

果然发生了呀。</p>

“辛苦了。”眼见家人都被震蒙了的样子，南乔只好出声吩咐道：“继续注意着，有变了再回来禀报。”</p>

“是。”董虎暗自瞧着自家小姐平静的样子，心中再一次感慨小姐就是不一样……</p>

他行礼褪去之后，过了好一会儿，南乔见一家人还是不说话，于是向南英道：“哥哥，你上班的点要到了吧？这要紧的时候，可不能犯一点错的。”</p>

宝柱愣了愣，回过神道：“乔乔说的是。英子，你赶紧去。记得，那些贵人们如何，和咱们是没有大关系的，凡是听命令，万万不能冲动，自作主张。”</p>

南英点了点头，沉重地道：“那阿玛、额娘，我去了。”</p>

他会冲动吗？若是没有上次南乔的事，他或许真的会热血上脑，冲动行事……但阿玛说的对，在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眼中，他们都是小人物。高兴了，赏点儿甜头；麻烦了，自然就放弃掉……哼，他南英也不是傻子。</p>

陈氏张嘴想说什么，但直到南英离开后，才急切地道：“爷，您怎么说不关我们事儿呢？十三爷被圈了，咱家的铺子红利……”他们家，不说南英得了十三爷的提携，单是那吉祥铺子，就与十三爷扯不开的关系……</p>

“铺子！铺子又如何！”宝柱语气是少有的严厉，道：“就算是铺子出了意外，也只是每月的分红没了！京城五家吉祥，那可都是乔乔的！”</p>

说着，他语气缓和下来，沉声道：“现在乔乔是位格格了，能保的住自己的产业。夫人啊，真到了不好的时候，你也别舍不得。以前咱家那么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英子有了差事，乔乔有个爵位，家中有了积蓄，又都是平安健康的，如何过不得了？”</p>

“爷教训的是。”陈氏闻言长出一口气，平静下来。</p>

“阿玛，额娘，”南乔觉得这一家人实在是过于严肃了，微笑道：“太子爷犯错被圈，其他几位爷该是没有大错的，想来是皇上心痛他这个决定，或者是几位爷言语上惹了皇上不痛快，所以这才一同圈了起来，过几日该就会放了。”</p>

“你们想啊，”见宝柱和陈氏有注意听，南齐抿嘴一笑，继续道：“几位爷都是领着差事的人，这朝堂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事儿等着他们去办，哪能一直圈着？皇上也是个做父亲的，总不能因为一个儿子，惩罚了所有的儿子。”</p>

宝柱闻言微一点头，叹息道：“太子爷自两岁被立为太子，一直由圣上亲自教导，寄予了多少厚望？唉，这几年……”</p>

这几年太子爷行差了许多……不过这话儿也不是他能议论的，于是向南乔摆摆手，吩咐道：“咱们只是普通的旗人家，用不着理会太多。乔乔，你带着两个弟弟去玩儿去。”</p>

“是。”</p>

两个大人不再七想八想了，南乔也就放了心，含笑招呼了两个小孩儿，一手牵了一个，出了房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