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大断裂带(1 / 2)

 慌乱。

帝国并不是没有接触过这样庞大而危险的结构,也并不算没有战胜过它们——但是以往的每一次战斗,哪一次胜利不是靠着付出无比惨烈的代价,或者有无比强大的“外力”从旁辅助才能最终得到的?

诚然,面对如此危险、庞大而不可预估的结构,付出代价难以避免。但是对于现在的帝国而言,战胜这样的结构需要付出的直接代价,以及直接代价之后那悠长惨痛的间接代价......

调度。

依靠哪些边界世界内部的“常规环境舰队”来对抗大断裂带那看起来就如同依靠撕裂虚空来前进的侵袭根本不可能——实际上,当那腐化的、在虚空中蠕动颤抖的边界以及边界之外,那直接铲除信息存在的根基拉动万物终亡的毁灭性气息撞击帝国边界的时候,位于帝国边界、位于撞击区间内部的无数帝国观察者世界和边界哨站群几乎在一瞬间被摧毁。这结果甚至是依靠叙事探查才最终取得,而在被直接摧毁的瞬间,他们可能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警报。

帝国战斗舰队难以驻扎在那些世界的内部,特别是庞大的虚空要塞和阵地核心旗舰,它们会释放出极其强大的超凡扰动,这些扰动对于世界本身而言可以说极端致命。也因此,除去部分中小型甚至是小微型矩阵舰队按照以往设计的规则在此布防,绝大部分自身能力极端强大的战舰仍然位于帝国的核心疆域,甚至可能远在帝国的“另一边”。

调动它们,调动这些可能自身仍然抱恙的超级战斗单位和虚空中的战斗要塞使得它们能够统一行动需要时间。身躯的庞大与否与能否灵活行动并无绝对的必须性关联,更多的时候,决定庞大身躯能否灵活行动的因素,在于其“控制手段”是否高明。

死去的光击垮了帝国强大的根基,帝国自身的存在属性向内坍塌之后体量大大缩小,但是比体量坍塌的更加严重的是帝国的技术。过去的时间相对于那个无尽跃升无尽疯狂的漫长时代而言不值一提。即使是已经有更多的新生命参与重建,帝国仍然有大量的技术需要修复,帝国有太多支离破碎的部分需要打通和重建,而在那些目标实现之前,庞大的舰队和帝国本身的战斗力仍然会是松散的,它们不可能如臂如指。

联合数量难以想象的帝国网络和设施,调动庞大的舰队需要时间,但毫无疑问,断裂带的扩张并不受控。

撤离。

灾难发生的最开始,层层叠加的警报、来自各个系统的预警和来自帝国各部门那无穷无尽的灾难广播充斥在无数秩序世界内外,充斥于虚空和秩序的所有区间和频率。还未被摧毁的帝国观察者议会成员开始撤退——但是问题很明显,甚至很巨大,那些被观察的文明应该怎么办?凭借那些“常规”的帝国世界内舰队目前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的将所有的文明搬走。弱小的文明可能在此过程中会被直接扭曲或者替换,而更加高明而庞大的文明可能会因为这样的扰动而支离破碎......

但是不管如何,尽可能做些什么,也总比坐以待毙要好。至于说那些文明......

实际上,帝国没有确定的责任与义务去拯救它们。

但是对于帝国本身而言,现在有没有必要去做这样一些事呢?

有,这一瞬间决定直接从皇帝议会处下达,同时到来的还有处于极限状态的快速部队支援。帝国自身过去也从这样的角度走过,帝国想要尝试重新建造底线,帝国需要连续性的试验样本......这个弥补的过程必然不会多么完善,甚至可能还会出现大量的错误。

至少现在,这个决定以这样的方式做出——尽可能救下他们。

“......我们被发现了,等等,他们在做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难以想象,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应该考虑分散的时候他们却将自己绑定在一起,需要团结的时刻他们却以这样和那样的方式进行分裂,为什么,为什么他们......”

“去问,去引导,去强制,去逼迫!!这样下去,那些文明自己会先死!!污染!!是污染!!污染真的会以这种方式扩散......立刻撤退!!不要在乎那么多了!立刻撤退!!”

“......做之前可能会思前想去,可能会有无穷无尽的预设问题和对后续影响的推测制约事件主干的发展,但是真的实际上做起事件的本体之后,一切却并不如同曾经思考的那样复杂......毕竟,发生的可能性在时间线滑动的那一刻就会注定......”

“会有很严重的冲击,甚至可能......有很多现在被认为正确的结构会重置甚至......以目前的眼光来看,倒退——但那又如何呢?适合时代的,能够顺应或者适应整体环境的基调不应有错......或者说,错误是放错位置的正确......只是,要想将这位置放对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抵偿的。”

帝国由无数部门,它们的大小子部门和子发展枝遍布帝国的所有方向,自然也包括被侵袭的这一部分方向。

现在的帝国没有对于如此扭曲和疯狂的巨大结构体的模拟演算和推测模型。帝国本身并不知道它究竟可能会发展成这样的规模,它究竟会怎样扩散,对沿途的一切造成怎样的影响,会影响多么巨大的范围……但是毫无疑问,最终的结果一定会十分惨重。

世界线存储库和留存下来的宝贵混沌信息库无法通过网络进行递送,它们必须以实形资讯的方式被撤走。而更多相对松散的、信息集度较低的资料则被尽快上传至网络的备用数据库或者直接传递给其他……

“该死,我们的保全措施在这样的灾难面前暴露出了巨大的问题……”

撤离资料时,面对庞大的网状结构,所有的负责人都在这一时刻认识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疏忽和错漏:

“备份资料的地点离我们的基础地点太近了……对于这次事件而言,即使是最远的快速数据备份点和数据迁移库也都在受灾的最前线……尽快!数据能上传就快上传,不能上传的以我们的力量记录后运走!”

“我们的……我们的成果保不住了……我们需要支援!!重复,我们需要支援!!我们需要——”

……毁灭开始肆虐,肆虐之后,这一切都失去了曾经的生机与火力,沉默降临了。

未来。

“这一次断裂带的规模如此之庞大……这样规模的巨型断裂带在过往所有的记录里都很难找到。”

“……我们是队伍里,有很多人保留着对过往的记忆与深刻的切身经历。”皇帝议会,有能力坐在这里的人彼此互相交换着自己的感知,气氛是如此沉重,以至于虚无的网络结构就好像被封在了一口深深的石棺中。

“我们的文明无数次支离破碎,我们的认知基础一次次吞没了我们的基础建筑,我们一次次的被屠杀到近乎灭绝……但是每一次,当我们从废墟中站起,我们却从来没有被战争的废墟和过往剧变留下的种种灾难钳制再发展的脚步……”

“每一次,我们都被剥去了可能的厚重外壳,每一次,天灾人祸都会将我们的一切摧毁,杀尽我们的整个文明里几乎所有的生命——可以说,正是这样每一次巨大灾难后那近乎彻底重置一切的毁灭荡平了我们可能留下的一切基础,我们才能迅速在每一次灾难后能以看起来从未受伤的姿态,按照我们需要的模式向新的方向探究和发展,那些毁灭性的灾难甚至可以认为是刷新了我们自身的“起步点”。”

“我们以彻底摧毁过去的时代,来迎接新的时代。我们以无数造物无数生命的陨落,来换取一个新的基点,以及新的方向,以及不受残骸和废墟的制约。”

“现在不行。绝对不行。”

“毫无疑问,这样的灾难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超出任何预计——甚至有可能,它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个意外。但是既然它现在以这样的姿态出现,那么我们就必须将其作为某方面的可能基线之一,做好所有的准备——有些准备或许能弥补灾难带来的影响,有一些或许只能拖慢灾难,拖慢一部分……”

“会暴露出很多问题。实际上,现在来看,很多部门,甚至是很多部门内部的研究组之间,某些我们预料之内但却还是快了一步的分歧和分裂已经出现,或者有所端倪。它们必须被彻底解决掉!!”

“但是这些的背后也映射着某些极其简单、极为朴素并且极端泛用的道理……我们不能一概而论。我们需要做出平衡……并且要做出足够符合现实的平衡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