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机械降神—回归(1 / 2)

 “我……在哪,我是谁……我是什么?周围这……”

乱哄哄的信息碎片从古老且破碎扭曲的历史深处被唤回,它们杂乱无章的呈现在女孩的脑海和心灵中,如同无数嗡嗡作响的黄钟大吕,将一切搅得一团糟,就像风暴下狂暴的海面。

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强大的砝码效应不仅强行拉回了虚空中沸腾的、已经实体化的信息外壳,更是强行“复原”了很多事情,比如虚空烈阳曾经的控制核心中缺失和断裂的部分。长久的时间里,对烈阳的控制几乎已经成了烙印在灵魂中的“本能”,而重新拥有了逻辑和理性之后,虽然沸腾的信息旋涡和无以数计的碎片产生的种种影响和干扰仍然很强,但是它们现在只是凌乱而已,它们已经不足以阻止这个越发清醒和强大的理智个体重新夺回这一切的控制权了。

一双手臂,戴着白色的手套,手臂很纤细,被带有金色纹路的袖子包裹,材质柔软光滑——到了这一步,她才能感觉得到,自己这实际的“躯体”已经开始传来了切实的感官。

“这是……周围是……”透过视野前的双手可以看得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是广阔无边的白色大陆,或者说是白色的海洋,这海洋无尽宽广却几乎没有任何涟漪和风浪。

无以数计的场景曾经不分先后不分主次的叠加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曾经的它们只是突兀的停滞在那里轰鸣,那时的它们就是是从历史中被剥离留下的垃圾。但是现在,一条新的枝干正在迅速生成,帮助她重新理清这些长久以来从未能复位的残渣。

她看到了许多故事,许多信息,许多的历史和可能,还有未来。

最早的故事从千亿年前就已经埋下,那是“砝码计划”这个词以及它包含的一切内容刚刚出现的时候。强大的文明上空已经笼罩起不详的阴云,那些阴云由无以数计的负面情绪生成,并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扩大下去……

一些领袖以某些真实的谎言骗过了疯狂的同僚,他们在文明彻底疯狂之前将一些资料和财产同这些强大但“价值不符”的造物一起,以近乎销毁的名义放逐到了文明边缘以外,虚空的深处。

越来越多的困顿开始出现,许多方面许多事情许多可能——能做到的,能想到的,能办到的,似乎都开始抵达瓶颈,开始走向尽头。除去某些可能用种种数量级强行模拟的低权重猜测之外,其他所有的所思所想似乎都已经到了头——塔已经被加高削尖到了极限,难以再向上加任何东西了。

但是现在能做到的一切却又无法完成自己需要完成的目标,但是除去拼力堆砌数量级之外其他似乎再无它法——但是面对真正的、无穷无尽的虚空来说,无论多么庞大的数字面对真正的无穷而言也只是微不足道的零,一个已经注定的结果不可能抗衡一个不断向上扬升的过程。

寄希望于涌现?数百亿年?

很多文明被创造出来,很多文明被赋予了不同的使命和目标,它们被与不同的客体关在一个个盒子里,然后给予观察、刺激和对比研究。

虚空涌动着无限的可能,所有的秩序信息其实都来自于虚空。这些可能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结果,它们可能被挑选出其中的一种方法——突破现实的限制与一切可能,直接“扬升”到已经虚无缥缈的、或者只是如梦如幻的更高层次的可能。

但是很明显,每一个信息体在它们所能存在的层面上都是有极限的,而这些极限已经被记录了太多太多次。

“新”的东西或许并不新在本质,它可能只是新在了某些表现形式,新在了某些环境的不同组合之中。而倘若论起层次,它们比起Σ,比起顶级文明自己则实在是差了太多太多……

“一个新生的异常个体,它难道就会有能力抗衡已经延续数万亿年之久的顶级文明,抗衡顶级文明对无尽虚空中一切已经被发现的现象和未被发现的规则的思考和推敲以及实践?它们就能保证自己的发现、自己的行为是如此的“新”以至于它们能制造出真的能被顶级文明思考和利用的意外?”

这里有些可能被忽略了——但是那要到现在的秩序环境以外的地方去,但是要想让脚步走的比目光更加长远,那……可能吗?

观察失败了,但是那些文明……

信息开始颤抖,开始崩落,向着某个开始颤抖的无可名状的原点塌陷下去。模糊间,一些行动被激发执行,更多的暗星要塞被部署,许多隐藏的约束和限制结构开始被投放到无以数计的世界深处,在超越当前世界观物理规则甚至是世界内部本身规则的高度下,缓慢调整约束着自己曾经制造出的、许许多多的文明,那其中,文明的形式超乎想象,就好像群星之中,每一颗星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原色。

贸然越过可知和理智的边界线是极端危险的,尤其是现在,一切都在走向不理智,走向疯狂,必须做出限制,不能由所有的力量发起,就只能执行其中的一部分……信息大一统的成熟运用和理解必须跨越至少三个世界,必须找准足够的参考和对照才有价值进行归纳和对比……检测不到的手段应该不可能被察觉得到。

但是……补充额外条目,必须留下真正的危机到来时能够延续的可能,对谁来说都是如此……无论成功或者失败,必须先让他们停滞和冷静下来,等到足够协调足够有必要的那一刻,再行……

“–λ微存级存在性虚数崩裂……这就是空间湮灭炸弹和真空零点能的由来?来自Σ的观察手段……其中的约束可能,包含了远古肃正协议的含义?”维斯瑞凡有些惊讶,也有些迷惘,这些记忆和知识本不应该属于自己,更没有可能属于周围的大地,大地应该是空的……那些知识和说法,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无以数计的宇宙中,出现了三个文明,它们彼此争夺生存的区间。

世界内似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大三角星座的三颗巨大恒星或许的确由黑洞驱动,但是那样的规模已经大到不可能自发维持稳定,有些力量在保护那巨大的三角星座。很隐秘,但很可能极端强大。

星明联邦,流亡方舟,对虚空的初步研究,从遥远的Σ核心爆发出来的、在虚空中横扫无数世界杀死无数文明和智慧的灾难扫过了联邦的家园并将他们在数周以内强行逐出了秩序世界,逐出了家园,从所有意义。

其实那很幸运,那样的节点虽然每个文明都要走,但是那样的节点并不会每时每刻都出现在恰当的时空区间点上——刚刚有能力,以更高级别的水平处理一切能够迈出世界的阻碍,又不至于已经发现了太多的秘密和背后的可能而使得自己与背景中的阴影纠缠在一起……

流亡,发展,恢复,那是自己的经历——在方舟中休憩,晶能护盾和装甲的防护出现了漏洞,某个不知名的世界意识与自己发生了融合。

那本身或许是一次罕见的事情,在秩序世界中或许是经常发生但未被在意的。但是自那之后,虚空烈阳的“求稳引力”便开始了一系列牵拉过程。而自己也能清晰的看到,自那之后,虚空中,大量因为Σ自身崩溃而抛射出去的存在属性因此被富集——可能从那时候起,命运就因为这些从来没有交集,从来没有被发现的背景真相而被彻底扭曲并改变了原来的可能走向——发现大型聚合体世界,进行探测并且引爆了虚空长城中的某一个节点……这或许也不是意外。

面对决战旗舰,那次自我献祭虽然没有摧毁那艘船本身,但是那一切并非没有意义——那时,虚空中来自烈阳的引力已经足够强大,而它所需要的、利用足够大量的智慧信息来完成封堵自己控制逻辑中缺失的一环的目的也随着吸取自己灵魂这一事件的触发而成功。

莫名的本能,莫名的话语,莫名的场景和莫名的力量,帝国日新月异,随后的眼前,是一片血光。虽然主意识暂时熄灭了,但是不断流淌不断扩散不断吹动的恒星风就像是印泥一样无时无刻都在拓印着风场中的一切,拓印着最基本的现实环境。

……

视野前的双手微颤着,远古造物和承载着已经被遗忘的意志的含义,一个文明已经献祭自我的女王,那个不明不白的陌生人等等一切精力和记忆,现在才最终联系起来,仅仅是回忆起它们并且将它们串联好,就好像又走过了一次同样漫长的时间。

“……维斯瑞凡……那是我的名字……那一切都是我……我自己的经历……他们,他们都去哪了……?”

迷惘中,秩序场边缘骤然亮起的光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还一直在以最基础的视觉和感官能力了解周围环境里的一切。

灵智回归之后,本能变得有些混沌且迟疑,但是冷静下来的心态已经足够这个已经开始恢复的女皇逐渐掌握并驾驭自己和自己身边的所有,作为不断拓印虚空中万事万物痕迹的“记录本”,恒星风场缓慢改变着颤抖着,在她的意志下做出了回应——她看见了现在的帝国,现在虚空中的一切。

虚空中,曾经作为帝国疆域的标志性反应,带有晶能和奥术的反应已经扩展到了难以想象的层次,比起曾经,现在的帝国的主要领土权重似乎仍然位于曾经的起始象限,但是那标志性的反应抽象出的光点已经浩如烟海,比群星还要广阔的多……

帝国领土比起曾经变得更加广阔,并且很多世界呈现出秘籍到难以想象、甚至好像彼此已经开始相斥的密集结构,它们形成的结构有些熟悉,它们好像与宇宙中的某些代表各项均一的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中的节点有些类似,虽然还没有密集庞大到在虚空层面到那样直接的规模和联络关系,但是……等等?

很快,她便注意到了自己的特别之处,自己的特别之处,与周围所有环境的特别之处——虚空中,那些如同大尺度丝状结构节点的超星系集群一般的巨大世界结构产生了尖锐且充满敌意的变形,它们被极度拉长且扭曲,它们呈现出箭头状围绕着自己,尖锐的箭头更是标准且完全的指向自己的核心位置......它们如此排列,使得自己好像在一瞬间感觉到,虚空的中心,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的星核上......

一股股灼热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是痛感的感觉从身体的深处浮现。然而这些感觉和刺激并没有引起维斯瑞凡太多的注意,她的内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差异和痛苦:

能看见的位置,无以数计的巨大世界结构组成了跨越虚空的宏伟仪式现场,这样的仪式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和实际上难以想象的负担,而在虚空之中,一条可见的金色长河正在缓慢蠕动,就像是无数溪流和涌泉汇聚形成无可阻挡的长河,向虚空深处滚滚流动......

“.......?!那是什么,有些刺眼?”迟疑中,她才注意到,那些世界集群的内部,在源源不断的爆发出无比明亮的闪光,就像是不断发生着某些看起来像是在虚空中诞生的超新星爆发,然而那不是什么超新星爆发——那是无以数计被布置在世界集群之间的、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或者是只是偶尔在过往的某些时间节点中悄然入梦的片段和过往,难以想象的、不仅仅是威力,被设计出的目的和其背后承载的压力和恨意都无法想象的武器向遥远的虚空中投射出无尽的火力时爆发出的周期性闪光......

“这段时间来......都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做了什么......”尽管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完全失去,而在“自己”这个人格仍然破碎深眠的时候风场也记录下了许多从现实平面中剥离出的现实,但是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她实在是难以将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帝国与现在的一切联系起来。

“那条光河通向何方.......”

迟疑之间,一阵阵悠长空灵的钟声不知从何传来,空灵的钟声本身明明并不刺耳,但却使得自己感受到一阵阵寒冷,一阵阵从骨髓刺出,从灵魂深处开始蔓延的恶寒——那会是只有在生命都开始受到威胁时才会出现的感觉,那是在生命会被杀死,甚至一切会被终结的时候,自身所有的危机感全部爆发出来才会感受到的警觉......

她的目光看向虚空深处,光河的尽头。

虚空之中,九道血红色的天空跨越了目光所能覆盖的极限,而那里发生的一切,也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能想象的极限和见识过的极限,无以数计的舰队,无以数计的,正在搅动风暴和碰撞的庞大舰队集群被压在层层天空的上与下。

天空内外,无以数计的丝线从血海深处抛射出来,它们跨越世界,跨越世界之间或虚或实的场结构。它们在颤抖,它们周期性的波动着,释放出覆盖视野的涟漪,钟声从天空的中央释放,无差别的杀死着周围的一切——生命和存在,它们都在熄灭。

“怎么......怎么会这样,无论那些舰队是什么,他们或许可以抵挡一段时间,这,这......怎么会这样,他们......他们的死亡只会是时间问题......他们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