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高句丽和百济都没找到慕舆长陵,便只剩下三种可能。
其一,慕舆长陵在朝鲜半岛最东南方的新罗小国——此时的新罗,实际上相当于一个部落联盟,还处于很原始的部落文明阶段。一个生无长物的世家公子逃到那种洪荒之地,其凶险可谓是九死一生。
其二,慕舆长陵偷偷回到了中原——这个可能性极小,前燕之时,慕舆长陵作为通缉要犯,怎么可能敢归国。待到朝廷平燕后,燕朝旧地皆依秦律完善了户籍制度,慕舆长陵很难做到偷度回秦朝不被发现。
其三,近三十年岁月流转,慕舆长陵不知何年何月,早已在辽东的某一块土地上默默死去——事实上,这才是可能性最高的一种推测。
裴盛秦看着父亲,犹豫片刻,叹道:“事不可为,父亲还是莫要多想了,身体要紧。”
裴元略也很明白这一点,他颓着头,重重叹道:“没能找到长陵,为父对不起你母亲啊......”
裴盛秦刚离开裴元略的书房,立马又有丫鬟来传话,让他去麻姑那里看看,说是那枚古符的研究有了进展。
一听到古符有进展,裴盛秦不由精神一震。不知不觉,那道来历奇特,且在后世留下了千古骂名的奇异古符,已经成了裴盛秦的一个心结。
因为顶着裴盛秦小妾的身份,麻姑平时夜里都与裴盛秦同住一室,只是分床而已。不过到了白天,两人一般便各有各的活动。
裴盛秦上午一般都是去上朝,不上朝的日子偶尔去礼部瞧瞧,大多数时候都是去处理自己的各种事情。混到礼部侍郎这个层次,已经不需要每天跑去衙门当值了,这就和后世官大的不用每天上班是一个道理。
至于麻姑,通常都是在裴盛秦给她准备的一间小屋中研究她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有时候会溜出府,大概又是去和复赵会的人联络吧。以往谢道韫住在府中,麻姑有时无聊了,还会拉着谢道韫聊天解闷。谢道韫搬走后,裴盛秦前几个月带回家的侍女紫槿便成为了麻姑的新工具人。
裴盛秦赶到麻姑搞封建迷信的小屋,推开门,便看见麻姑盘膝坐在一方蒲团上,脸色有些苍白,那块古符便握在她的手中:“你怎么了,没事吧?”
麻姑看着裴盛秦,神情平淡地摇摇头,道:“无妨,只是耗费精力颇多,休息一阵便好了。此符十分神异,解读需耗费大量精力。我专研多日,直到今天才算是解读出了冰山一角。”
裴盛秦没有问麻姑解读的原理和思路,他知道这些东西就算麻姑告诉他他也听不懂。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都解读出了什么?”
“暂时只读出了七个字——”麻姑看着裴盛秦,一字一顿道:“帝,出,五,将,久,长,得!”
裴盛秦神情变得肃穆。
若说在这之前,他还曾怀疑是有奸佞刻意曲解此符,才让秦皇得到“帝出五将久长得”的错误谶言,从而遗恨万古。毕竟这古符玄异,普通人哪里看得出端倪,若真遇到个居心叵测的神棍乱解读,也没人分得出来。
可是,如今经过麻姑的解读,竟也同样得出了这七个字!
首先裴盛秦相信麻姑不会欺骗自己,其次她也没机会去和另外一个平行时空中的解读古符的人串供啊!
这只能说明,这道古符之中,确实隐藏着“帝出五将久长得”的谶言,而并非是人为的故意曲解。
裴盛秦从麻姑手中取过古符,再一次反复观察,除了那些古怪的符文之外,仍是一无所获:“果然,鬼神之物只有神棍才能看懂。”
再一次将古符扔给麻姑,问道:“你刚刚说这几个字只是冰山一角,这么说这块古符里头还藏着更多的信息?”
麻姑认真道:“自然,此物之神异,只怕不在河图洛书,太极八卦之下。其中蕴含无数,绝不止这区区一句谶言。”
裴盛秦道:“那你没事便继续研究研究吧,看看还能不能看出些什么,研究不出来就算了。”
裴盛秦语气颇为随意,他对这道古符的兴趣已经减弱了许多。
因为,前世的历史已经告诉了他,这《古符传贾录》乃是一本邪书,所谓的“帝出五将久长得”更是一句标准的伪谶!
秦皇误将伪谶做谶言,当真出奔五将山,结果惹来了五将之难,新平之祸。
能够将无数信息藏匿在一块小小的古符之中,这的确超越了裴盛秦的理解范畴,也称得上是“神异”。
问题在于,这古符中所记载的信息是假的——至少“帝出五将久长得”这一句谶言是假的!
无论这玩意上面记载了多少信息,操作原理多么神异,来历多么诡异。但只一点,这上面记载的信息是错误的,那便终究没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