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库仁在抵御朝廷的柔然都护府,来不了,由他的侄儿独孤羊来代替领赏;花木兰在抵御朝廷的北征军,也来不了,由她爹花承莱代为领赏。
在独孤羊和花承莱旁边,依次坐着贺兰犬、宇文牛、高鸡三人,这三人的家族在拓跋珪造反时给拓跋珪提供了不少物资,被拓跋珪视为“从龙功臣”。
除了这几个重要的反贼头子外,后头还坐着许多最近从各地辗转到北境投靠叛军的,颇有名气的江湖中人。这其中有一个白衣飘飘的漂亮女子,那是十多天前赶到参合陂投靠叛军的永瑶女侠,因为在江湖上名气够大,也被花木兰送到盛乐来参加拓跋珪的封官许愿大会了。
见众人到了,拓跋珪清了清嗓子,道:“孤本大代皇孙,天潢贵胄,唯叹弗有时运,代祚天倾,而暴秦之得天下......”
为了应付今天的封官许愿大会,拓跋珪特意弄了一篇很是高大上的檄文,又花了很长时间背下。谁知今日才刚刚念了两句,便被人给打断了。
“大当家的,你这说的啥,俺咋听不懂?”
“俺也听不懂,可汗,你再说一遍!”
“俺也一样,俺也一样,大王你说清楚点。”
拓跋珪看着这些闹腾不已,毫无半点规矩的江湖中人,不由满头黑线。
“咳,主公啊。”高鸡小声叫了拓跋珪一声,迟疑道:“这些江湖豪杰的文化水平可能有点低,您还是讲得通俗一点吧。”
拓跋珪再也忍不住,冲着高鸡吼道:“叫我北魏王!”
妈的,这些新招的江湖混混,土匪马贼不懂事,乱叫一通也就罢了。你高鸡也算是文化人,咱们没造反时你也是有资格上朝的,怎么也跟着乱叫。
高鸡一啰嗦,忙道:“知道了北魏王,知道了北魏王,北魏王,北魏王......”
高鸡连着叫了好几声,搭配着后面那些江湖人士的嬉闹笑骂声,拓跋珪莫名其妙的感觉这像是在嘲讽他,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咦,大当家好像生气了诶。”
“可不咋的,你看可汗的脸,一阵红一阵黑,像个猴屁股。”
“是谁得罪了大王,好可怕,大王不会砍人吧?”
这些江湖混混虽然没文化没见识,却也懂得最基本的察言观色,这时见拓跋珪脸色不对,原本哄闹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一个个眼巴巴地瞅着拓跋珪。
“不气,不气,我要儒雅随和,儒雅随和。都是一群粗鄙之人,现在刚刚创业,还需要借助他们之力,不与他们置气。待我成了大业,必定换一批优秀的文臣武将......”拓跋珪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脸色终于慢慢好转。
原本历史上拓跋珪造反时,虽说麾下也是草莽居多,但由于那时天下大乱。许多名士大族都已经不看好前秦朝廷,转而在反贼流寇里面寻找“明主”。因此拓跋珪倒也招募到了不少优质的手下,比如北魏那位著名的谋臣崔浩。
而在现在的历史里,前秦朝廷江山仍固,威望尚高,造反的也只有拓跋珪一家,真正的聪明人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投奔反贼。所以现在拓跋珪所能招募到的,便也只有一帮江湖草莽了,现在的北魏反动集团和原本历史上的北魏反动集团相比,综合实力上可是差了一大截。
拓跋珪也是个聪明人,很快便想通了,于是强迫自己换上一副儒雅随和的笑颜,学着江湖草莽的口吻说道:“简单说,跟着我拓跋珪一起造反,你们就是我拓跋珪的好兄弟。咱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一起玩小娘们!今天我给兄弟们封官,以后大家也都是官儿了,若是朝廷鹰犬跑来寻咱们的晦气,便砍死他们!”
拓跋珪能屈能伸,这样一说,那些江湖草莽瞬间便听懂了,顿时传来阵阵欢呼。
“大当家的实在,我黑旋风从此就跟你混啦!”
“对对对,我赛关羽也跟你混!”
“还有我大黄牙。”
“算上我小孟尝!”
听着这些江湖草莽们一个个欢呼表忠心,拓跋珪的心情总算好了些。心里想着这些憨批傻是傻,肌肉倒也强壮,以后拿去冲锋陷阵想必也能凑合凑合。
拓跋珪眼珠子一转,便准备开始封官。他原本设想的官职是模仿朝廷,弄出三省六部来。不过看这些憨批的智商,拓跋珪觉得那些复杂的官衔他们不一定听得懂,便临时决定把官职简单化。比如先封点大将军二将军,大头领小头领之类的,就很合适嘛。
这时候,一个新投奔的江湖中人站起来,激动道:“我觉得今天这么高兴的事儿,应该记录下来!”
这人以前是一个山寨的狗头军师,勉强读了几天私塾,识得几个大字儿,是这些反贼里头难得的“文化人”。
他竟果真从怀里掏出纸笔,就放在他刚刚坐的凳子上,一边写,还一边摇头晃脑地念出来:“今天坐大堂,可汗大点兵,兵书十二卷......”
你写尼玛!
拓跋珪大恼,赶紧跑过去抢走他的纸笔,然后立即撕掉。
“噫,可汗为何如此!”
那人吓坏了。
拓跋珪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过心里想着儒雅随和,还是强忍着笑道:“不用记录,我拓跋珪生平谦虚,不图虚名,不图虚名,呵呵。”
就在拓跋珪想方设法劝那个憨批不要乱写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噗嗤”一声轻笑。
拓跋珪循声看去,却见一位白衣胜雪的美人立在反贼堆里头,一颦一笑,宛若鹤立鸡群。
“这位是?”
“花将军帐下永瑶,见过北魏王。”
女子声若黄鹂,唤醒了少年悸动的心。
拓跋珪忽然觉得,他好像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