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臣第三卷乱长安第一四零章帝出五将!建元二十年,四月二十六。
皇帝銮驾离京,往五将山去,两百带械班直护卫。
随行的有妖妃、六皇子、七皇子以及苻宝、苻锦两位公主。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勋贵子弟随行,王国安、邓景、裴盛秦、杨定皆在此列,还有很多裴盛秦不认识的勋贵子弟。
裴盛秦心神很是恍惚,一路被小苻锦缠着,不久前好不容易小苻锦被秦皇唤去云母车里吃点心,石越便上前询问道:“侯爷有心事?”
圣驾在前,每名随行的勋贵子弟只能带两位随从,裴盛秦破天荒的没有带上公狗与顺强,而是点了石越,又从南安王那里借来了雷恶地。
为了这事儿,裴盛秦还被裴元略骂了一顿。公狗和顺强本就是裴盛秦的亲卫出身,护卫左右倒还妥帖。但石越身为天策军大将,却被裴盛秦点作随从,这甚至已经是一种变相羞辱了。更别说雷恶地还是南安王麾下的大将,如此人物,又岂应被借来当做随从?
不过最终在裴盛秦的坚持下,这件事还是定下了。石越和雷恶地都比较了解裴盛秦,知道裴盛秦绝不会刻意折辱二人,此事必定别有深意。裴盛秦这一路上的精神恍惚,和苻锦公主聊天时的敷衍了事,都被石、雷二将看在眼中。
裴侯,一定有心事!
“石叔,你说陛下出京,为何只带这么点人呢?前几日我便进言,奏请陛下带齐三千带械班直,若是可以的话,再多带些御林军便更好了,可是陛下却不曾听我之言。”裴盛秦四顾打量着蜿蜒如龙的队伍,却答非所问。
两百带械班直,金甲映日,其实已算是浩浩荡荡。
石越不解道:“五将山离京师未远,陛下此行足足带了两百带械班直,已经很多了啊!”
裴盛秦有些不确定,问道:“这么点人还多吗?”
石越点点头,道:“若是再多,反倒要影响陛下威仪了。”
寻常蟊贼盗匪,刺客杀手,两百带械班直已完全足够应付。带械班直可不似寻常士卒,里面的每个人都是高手,两百人结阵,纵然来上几个绝世高手,也足以应对。
除非大量贼人来袭,否则銮驾自然稳若泰山。但话又说回来,五将山离京师不远,整个新平郡也都还属于京畿范围。京畿之内,怎么可能出现大量贼人?
秦皇不肯带太多侍卫,根源便在于此。仅仅只是在京畿之地礼佛,两百带械班直随行,已经足够帝王排面了。若是再多,反倒会有人觉得京畿不安稳。试想一下,若是皇帝不带上三五百人都不敢在京畿随意活动,那大秦朝该乱成什么样了?石越刚刚说如果人再多便要影响陛下威仪,正是因此。带的人愈少,便表示着帝王德威愈重,自信愈强,国家愈稳固,丝毫不担心遭遇叛乱刺杀;反之则亦然。
裴盛秦奏请秦皇带齐三千带械班直,秦皇自然不会应允。其一,数千人出动太过铺张浪费,这么多人,都够发动一次战争了;其二,便是因为此举会影响秦皇威仪。要知道,哪怕南征那般严肃大事,秦皇也只带了千余带械班直而已。
“石叔,实不相瞒,陛下这次前往五将山,我总有些不详的预感。非要让您与雷将军随行,也是此因。你们二人武艺高强,若是遇险,也能多应付几分。”裴盛秦轻声说道,眼底仍隐着一丝惧意。
石越笑道:“侯爷这般小心谨慎,应该是还想着刺驾之事吧?侯爷大可安心,两百带械班直,若是放在战场上,完全不逊于两千精兵。何况这可是京畿之地,各大要冲驻军林立,稍有变动,附近大军须臾便能赶来护驾勤王。除非谁有本事在五将山突然变出千军万马,否则又岂能伤到陛下?”
说到这里,石越自己都笑了。心想如果连京畿之地都不安全,大秦朝还不早亡了,又岂能蒸蒸日上,成就如今的盛世天朝?看来侯爷的确是被早先接连的刺杀给惊到了,终究还是少年啊,还缺些历练。
裴盛秦勉强打起笑容,对石越回以微笑:“石叔说得有道理,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话虽如此,裴盛秦眼底的恐惧并未消散,体表的汗毛也仍然根根倒竖。
自从几天前裴盛秦从秦皇口中听到了五将山、新平寺这两个词汇后,便又有了这种汗毛倒竖的彻骨寒意。
重生以来,这种彻骨的寒意与恐惧是第二次出现。第一次是刚刚重生那日,从父亲嘴里听见“淝水”两字时。而这一次裴盛秦的恐惧,比起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五将之难,新平之祸,这两个词汇在前秦历史上,比之淝水之战,更为沉重百倍,千倍!
在原本的历史上,建元二十一年,天下大乱,反贼肆起。十月,叛军攻陷京师,其时有谶书名《古符传贾录》,书中有谶曰:帝出五将久长得!
于是乘舆播越,终在五将山间,为叛军所围,此为五将之难。
反贼威胁陛下禅让,陛下傲骨不屈,痛斥佞臣。反贼羞愧交加,大恼,竟行不忍言之事,在新平佛寺中弑杀天子!此为新平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