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郎如今埋骨何方?”
“祝其城郊,我军为安南将军立了墓,苏夫人将来可去拜祭。”
苏蕙默默点了点头。
“这封信......苏夫人收好罢!”
越是才女,内心似乎便越脆弱,先前苏蕙见了璇玑图便哭得死去活来。裴盛秦不敢立即拿出绝笔信,怕这一代才女直接哭死。待现在苏蕙情绪稳定了些,裴盛秦方才取出窦滔的绝笔信。
苏蕙瘫坐在门槛上,怔愣着从裴盛秦手中接过信,表情麻木,并没有第一时间拆开。
“裴某便先告辞了,窦将军忠烈,裴某敬之。听闻苏夫人尚文学,晋朝谢道韫,亦是才女,如今客居我裴府。苏夫人若有闲暇,可约她评诗论道。”
裴盛秦微微一叹,知道苏蕙因夫君之死,似乎有些魔怔了。实在不愿看见这位绝世才女因此事凋零,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时间来抹去她的哀伤。
苏蕙一动不动,自顾流泪,仿佛没看到裴盛秦。裴盛秦轻声招呼了麻姑与勃勃,转身便离去了。
待离窦府远了,勃勃才疑惑地问道:“世兄,谢道韫那小娘皮似乎不听你的话呀,你想让她去开解那位夫人,她能愿意吗?”
“你才几岁呀,便叫别人小娘皮,不懂礼貌!”裴盛秦反手敲了勃勃脑袋一下,便冷哼道:“那小娘皮不愿意也得愿意,真当咱们与晋朝议和了我便收拾不了她么?她若不听话,便把她强留在咱们大秦,不信晋朝还能因为一个女人和咱们翻脸!”
如果能通过牺牲谢道韫,让苏蕙不再悲伤,裴盛秦肯定毫不犹豫。且不论她俩才华高低,一个是晋朝才女,一个是秦朝才女,裴盛秦作为秦朝人,这个问题还需要考虑吗?
麻姑冷笑道:“那位窦将军尸骨未寒,你便看上他夫人了?”
裴盛秦大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那窦滔论官职不过一安南将军,哪里值得你亲自跑一趟!淝水一败,秦朝折兵数十万,殉国战将逾千人,殉国文臣亦成百上千。怎不见你为他们修墓立碑,怎不见你为他们的家眷报丧?你敢说你不是看上了那苏蕙?”
裴盛秦一阵无语,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冤枉了还没话反驳。他自然不能向麻姑解释苏蕙这个名字在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是一颗多么璀璨的星辰,就算解释了麻姑也不会信。
没办法,裴盛秦只能干瘪瘪地反驳了一句:“我没有!”
“你就有!”
“没有!”
“有!”
勃勃疑惑地看着两个大人吵来吵去,心中暗想:世兄和麻姑姐姐可真是幼稚!
“你再吵,我便不带你去买首饰了!”裴盛秦终于放出了杀招。
麻姑浑然不惧:“哼,对于长安,我可比你熟悉,你当我自己找不到卖首饰的地方吗?”
“首饰店你当然找得到。”裴盛秦冷冷一笑,道:“可是,你没钱!”
裴盛秦可是清楚,麻姑一直是身无分文的。当初麻姑跟着他一起回临沂时,便只带着几套衣物,其它什么都没有。
麻姑不吭声了,小脸憋得通红。过了半天才道:“一会我要挑最贵的首饰!”
裴盛秦终于舒坦了,在前秦当富二代的感觉就是好。呸呸呸,不对,自己应该算是富一代才对。父亲那点儿俸禄,还不如自己那县侯爵位的食邑多呢。裴盛秦身为南充侯,虽然管不了南充县的军政,但整个南充的税收可都是归他的。
当然,裴盛秦只计算了死工资,实际上裴元略收入的大头可不是俸禄,而是多年统兵征战的封赏与缴获。要不然,光靠一个太守的俸禄,可撑不起梓潼裴氏那么大的家业。
路上给勃勃买了几串糖葫芦,勃勃专心舔着手上的糖葫芦,便不再望着裴盛秦和麻姑了。一见糖葫芦吸引了勃勃的注意力,裴盛秦这才轻声问麻姑:“咦,对了,复赵会难道不发工钱吗?为啥从我遇见你时,你便一直是身无分文?”
麻姑黑着脸道:“复国之事,耗费非常,主上虽掌握着大赵诸帝留下的几处密藏,却仍捉襟见肘,自然是能省则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