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盛秦随口胡诌道:“天者,天子也。所谓天策,意为听从天子统策,做陛下手中之剑,为朝廷开疆扩土,攘凶除逆。”
王国安肃然起敬:“梓潼裴氏忠义之名,果真名不虚传,请受在下一拜。”
“不敢不敢,王兄是宣威校尉,末将只是区区羽林郎,王兄岂能拜末将!”见王国安一抖袖,当真要揖拜,裴盛秦连忙上前把住他双臂,不让他拜。开玩笑,宣威校尉可比羽林郎足足大了七八阶,裴盛秦哪敢受王国安这一拜。虽说之前裴盛秦已经受过苻融一拜,但那是静室之中,旁人无知。王国安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拜,这又不同,让上官拜下官,这是大忌。
“裴兄说笑了,你我如今职位都不过是父祖萌荫而已,哪里需要分什么高低。裴兄已为国立下大功,在下却还寸功未立,实在是不如裴兄远矣。”王国安的宣威校尉和裴盛秦的羽林郎一样,都是萌荫的官职,只不过王猛远非裴元略可比,故而王国安萌荫的官位也要比裴盛秦高上几阶。
不过虽如此说,王国安却也不再非得对着裴盛秦一拜了。先前只是想籍此表达敬意,此刻经裴盛秦提醒他也反应了过来,此举有捧杀之嫌。
渐渐地,裴盛秦与王国安也熟络起来。
王国安一脸浩然正气,一看就是个君子,这正是所谓的相由心生。除了他祖父王猛生前官职丞相、大将军之外,王国安的父亲王永,同样官居左丞相,王国安祖孙三代为前秦可谓是呕心沥血披沥丹愚。
“哈哈,王某与裴兄一见如故,今晚王某和舍弟,可要好好地敬裴兄几杯!”王国安与裴盛秦聊诗词聊时政聊天文地理,裴盛秦凭着后世泛滥的知识储备,都能够应付上几句,王国安已渐渐将他引为知己。
“王兄之弟莫非也在今日出迎的队伍中吗?”裴盛秦随意问道,心中也有几分好奇。
前秦秘书郎赵整修的《秦书》早在南北朝时就已失传,导致了前秦一朝的历史记载非常稀少,只能从《晋书》等他国史册中侧面窥视这个朝代。王猛的孙子里面,在后世留下名字的非常少,裴盛秦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河东太守王休的儿子王镇恶。至于左丞相王永的儿子,裴盛秦毫无印象。
王国安指着仪仗后方跟随着的徐州官兵道:“舍弟就在后面统辖徐州军兵,今晚酒宴时裴兄就能见到。”
裴盛秦笑道:“王兄一身浩然正气,既是王兄胞弟,想来也是人中龙凤了。”
王国安此时却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舍弟王镇恶并非王某胞弟,而是堂弟。家父是左丞相王永,镇恶却是家叔王休之子。”
“原来如此,今晚在下定当与王兄及镇恶贤弟多喝几杯!”
竟然是王镇恶...裴盛秦心中暗暗腹诽。
正所谓龙生九子,各不相同,王猛的子孙也应了这句话。王永王国安这一脉,算得上是精忠为国,就连左相王永本人最后都亲赴沙场,为朝廷抗击慕容冲而捐躯。但王休王镇恶一脉性格则恰恰相反,历史记载,前秦淝水战败后不久,王镇恶父子就因畏惧国内的遍地烽烟而抛弃了家国,偷偷逃到东晋避难。王镇恶最后更是在东晋入仕,成为了东晋的所谓名将。
裴盛秦打定了主意,王国安此人值得深交,至于他那个有当卖国贼倾向的堂弟嘛,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就在谈论间,队伍前方突然停住了。众人纷纷往前看去,只见另一支队伍正由另一个方向行来,看方向似乎也是往临沂去的。此时此刻,两支队伍前端正巧撞上了,都停了下来。
正和苻融攀谈的苻丕一凝神,看到了另一支队伍打起的旗帜,眼睛渐渐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