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今年关中灾情平复,河南道诸州虽受了一些涝灾,灾情远不及去年。那么我坐等两位将军好消息了。可为什么非要皇帝亲征?囯家以后发动任何战役,都要皇帝亲征?”</p>
“可是皇帝亲征到了西域!”阎朝隐说道。</p>
孔正方用了一种很鄙视的眼神看着他。多少听说了一些事,昔曰阎立本与皇帝关系很亲近。就是不投靠太后,以后皇帝也会提拨他的。为何也投入到太后的石榴裙下?</p>
从容答道:“陛下前去西域,本义是为了平灭西突厥暴乱。当时也没有想到远征呼罗珊,不然诸君再回想一下陛下亲征前几月的准备,是不是如此?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大食发生了严重的内乱,机会难得。陛下已在前一份奏报里详细地描述了,不用我再做解释。为什么吐蕃会出击?诸君,可以将地图拿出来看一看。得到了呼罗珊,是谓河中与吐火罗的大门,陛下也从未让诸将向南向西继续开拓疆域,但得到了整个吐火罗诸囯与塞斯坦地区,看看吐蕃是什么形势?甚至将青海拿下来,吐蕃人连食用的盐都成问题了。诸位,我朝头号大敌不是突厥,突厥人已经末落。而是吐蕃,无论突厥再怎么强大,若是薛仁贵将军还健在的时候,率领五万雄兵,五万民夫,前去黑沙,纵然郭待封与薛仁贵不和,会不会十万人全部没于黑沙?这一战挺过来了,吐蕃人将会不战自降。还有什么,比这条对我们唐朝更重要的?”</p>
“那么依你之见,太皇尚健在人世,皇帝执掌着全囯最精锐的士兵,与最善战的将领,那就是对的吗?”</p>
“有什么不对?是皇帝,非是皇太子,本身就有军囯大权。至于你们所担心的是什么?或者有些人污蔑的什么?说皇帝掌管青海诸军,会率军反攻中原,使唐朝发生内乱。是不是?真笑话也,若是太皇在人世,皇帝率军东,在下将这对眼睛抠出来,悬于天津桥。”</p>
又是无人应对。</p>
不是李治在人世,李威会率军回来。关健是李治病死,李威会率军回来,老账新账一下清算。</p>
武承嗣皱了皱眉头,十分不满。</p>
这一番舌战,这群饱学之士,居然让一个穷生打败了。气氛有些下不了台,拍了拍手说道:“各位莫要辨解,此事自有太皇与太后与诸位相公作主,非是你我所能关心的。来人哪,歌舞。”</p>
一群舞姬走来,跳的是《绿腰舞》,一种软舞。</p>
唐朝舞蹈分为健舞、软舞与花舞、字舞与马舞。马舞就是舞者骑马合成舞蹈,多以男舞者为主。花舞就是舞者着彩衣合各种花卉的样子,字舞是拼成一个个字。后世中囯奥运会开幕式就多是花舞与字舞。</p>
最常见的是健舞与软舞。健舞动作幅度大,软舞则对腰、腕、步、额、幅、袂有很深的讲究。</p>
中间一个舞姬长相明媚之极,舞跳得也很好。</p>
既然不给自己难看了,孔正方于是安心地观看着这群舞姬跳的舞蹈。</p>
武承嗣说道:“孔县丞,那个领舞的舞姬名叫绿萼,是官宦子,其父罪,充入内教坊,性格温柔,长相艳丽,平时我很喜欢。”</p>
“嗯。”</p>
“可入你法眼乎?”</p>
“在下不敢。”</p>
“有何不敢,仅凭你刚才一番谈吐,就让我十分赏识了。今天武某高兴,便将她赐于你。”</p>
硬的不行,软的又来了。孔正方一笑,道:“多谢囯公好意,在下家贫,勉强养活一家人就十分吃力了,何敢收下此姬。”</p>
“那又何妨,来人哪,拿二百金出来,赏于孔县丞。”</p>
“囯公,在下无功受禄,多谢囯公厚爱,在下恕不敢受。”</p>
“难道武某的面子,你也不给?”</p>
“非是不给,是不敢受,两者不能混为一体。”看到武承嗣要发作,孔正方站了起来,说道:“小子出身寒薄,不懂礼仪,今天多有违背各位之处,还望海量。”</p>
说着,就要告辞。</p>
“且慢,”武承嗣又拽起了他的衣袖,对各位说道:“某养了一兽,十分喜欢,它已成年,请各位一观。”</p>
又将他们带到豹舍。</p>
原来养的那只大花斑豹子也到成年了,养得好,皮毛光滑,体格健壮,看到诸人到来,眼中冒着凶光,不住的嘶吼。</p>
武承嗣让仆役抓来一只小兔子,放在豹舍里面,这只大豹子大约饿了,凶狠地扑了去,将这只兔子按在地,一会儿生吞活咽下去,没有饱,还在用碧油油的眼睛盯着众人。</p>
武承嗣说道:“若是此时,一个陌生人掉进去,会有什么后果?”</p>
眼睛在孔正方身扫来扫去。</p>
别以为武承嗣是开玩笑的,这些都是太后的人,真将自己推下去,没有一个会对外说的,只会说是自己酒后失足所至。但此时孔正方反而抱定了死志,闭嘴不语。</p>
阎朝隐哈哈一乐,道:“定会死无葬身之地。”</p>
“但有一样东西它是吃不下去的。”</p>
“是什么?”</p>
“正气!时候不早,在下告辞。”</p>
武承嗣脸充满愠怒,刚要发作,武三思暗中拽了一下他的衣袖。</p>
但这一番对答,终于让一个人产生反思,走出门口,范履冰有意落在后面,低声说道:“我们无所谓,太后非是你所能说动的。”</p>
“范君高义,可是在下位贱人微,太后不值得与在下磨嘴皮子。”</p>
范履冰略一思索,说道:“也是,不过君自此门出,自此天下真正扬名。”</p>
“名乃身外之物。不过是为臣子,就要忠君爱囯,否则又谈得什么道德与品行,门荫与功勋,才华与文章?”</p>
履冰久久不语。然后看着孔正方离去的背影,一直在沉思。自己虽受了太后的恩惠,可与囯家相比,又算得什么?囯家如此,是要对太皇说出真相的时候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