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道：“原来何姑娘和前辈在十五年前就认识。”寻笑道：“这就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姐姐和爹爹是有缘人，自然会再见的。”又将一块烤肉递过去，道：“姐姐，你一定饿了吧。”何月道了一声谢。</p>

郭正虽然心中疑虑甚多，却不便出，道：“这丫头口无遮拦，还望何姑娘不要见怪，何姑娘，我记得你爹不是调任大同总兵么？你为何会出现在安庆？又为何要深夜独自赶路？”何月望着摇曳的火光，道：“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三年前因关外建州女真部落动乱，皇上又将我爹调任辽东总兵，后来我爹便战死在那里。”她语气极为平淡，丝毫没有一丝忧伤，或许真是相隔太久，对此也看得淡了。何月又道：“早在我爹去世之前便已将我许配给了安庆总兵王家，我一年前嫁到这里，谁知道夫君又一病不起，五个月也……，夫君死后，公公对我起了轻薄之心，欲行不轨，我忍气吞声虚与周旋，今天乃是借着去东岳庙进香的机会逃出来的。”</p>

“不要脸的老乌龟。”寻骂道，又朝何月道，“姐姐，看来你我真是同病相怜的人，你父亲去世了，我却从来都没见过我娘长什么样子，我爹呢又是个疯子，一也不疼我，不过幸亏我还有个好义父。”何月听她和郭正已父女相称，一也不感到惊讶。</p>

郭正对这丧亲之痛早已麻木了，望着漆黑的天空，娘、玉真、真真、鼎臣、安妹妹、汶妹妹都在那里，如今除了仇恨，这俗世红尘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东西？以前在篁庐的时候，他也会感到很孤独，以为出来之后就会不一样了，但现在他才明白如果有一颗孤僻的心，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甚至灯火越繁华，人群越喧闹，心却会越寂寞孤独。</p>

幸福欢笑都是别人的，他只要有酒就足够了。</p>

“何姑娘，那你今后有何打算？”凌云问道。</p>

何月道：“我哥哥何年在杭州陈守备帐下做个把总，我想去投靠他。”</p>

杨寻欢呼，拉着她的手笑道：“这可好了，杭州和苏州靠得近，姐姐和我们正好顺路，可以一道走了，爹，你好不好？”郭正拿着一根树枝拨弄着火，道：“我也正有此意。”何月见他的手浓黑如墨，无半惊诧，也不询问，神情如故。郭正又暗暗生疑，只是看她的神情举止，却又不像对自己有恶意。</p>

这一夜四人无话，第二日天色灰蒙蒙的时候郭正便醒了，火堆早已熄灭，秋日的清晨有些寒冷。凌云何月都睡得很安详，寻却蜷缩着身子，不停的发抖，嘴里喃喃念着：“爹，爹，你不要抛下女儿，娘，你在哪里？你在哪里？”郭正叹了一声，他双手沾毒行动不便，便朝铁剑头，铁剑飞到雪儿旁，从包袱里取出一件长袍盖在寻身上。</p>

“会飞的剑。”何月忽道。</p>

郭正没想到她也醒了，头道：“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何月一笑：“我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最奇怪的莫过于能再遇见你，我们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见了，我以为再也不能……。”她眼中闪着光芒，竟含情脉脉的看向郭正。郭正大感奇怪，心想自己与她不过只见过一面，况且当时她也只是个**岁的娃娃，怎么会突然出这么奇怪的话来？实是莫名其妙。他感到一阵局促，转过话头，道：“秋露为霜，何姑娘穿的这么单薄，就不觉得冷吗？”何月道：“心无杂念，自然不会觉得冷，郭英雄，你相不相信天地间有神仙？”</p>

神仙？郭正不知她所言何意，想起在篁庐经历的一切，道：“我相信，我相信有。”</p>

二人相视，都微微一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