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残阳如血(1 / 2)

 很多年之后,孟良还会时常想起这场战斗。那个场景像是在他脑海里打下烙印一般,任凭岁月的流逝也冲走不了那痕迹:血,几乎浸透了了每一寸土地,甚至,在最激烈的地方,那鲜血冲刷出了沟沟壑壑;死人,触目处皆是残肢断臂,前扑的、后仰的、单膝跪立的、仰天怒吼的,从山上到关隘的一个狭窄的过道里,竟然尸体垒着尸体,达五具之多;最后是那残阳,如血的残阳给天地镀上了一层迷蒙。

丹阳兵,在史书上仅仅留下的是一个名字,而在孟良的心里,却有一种想向他们致敬的冲动,为他们的武勇、为他们的不惜命,更为他们的那份坚韧,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可惜,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以命博命的拼杀。他们是拼杀的对手。

孟良他们呈散兵线往山头冲上去的时候,还不到半山腰,一个丹阳兵出来解手,首先发现了他们,接着一串串敌袭的警报发出。

这个山头是关隘的一部分。孟公威怕敌人会绕开主城墙从两边山上包抄,特意让人花了两年的时间将山削去了一半。尽管,敌人从峭壁这边攻击的可能性不大,谨慎的孟公威还是让人在山头上堆满了垒木和石块,只不过,是面向峭壁一边的。

这个山头放置的守兵和孟公威设计的一样,一个小队,三十余人。

最令人难忘的是那个小队长的战术素养,他的表现后来作为经典写入了军事学堂的教材。虽然他是敌人,虽然他最终死于史涣的剑下,虽然他是个无名无姓的失败者。

这个无名的小队长听到敌袭的喊声,率先拿着火把从休息的窝棚里冲出,看着几百人已经冲到离山头只有四五十米的地方,他首先制止了几个去搬石块的兵士。他的思维很清楚,对方散布在山腰,又是黑夜,一两块石头下去根本不会起到作用。他只是用他那没有什么活气的眼睛盯着冲上来的人群,嘴里吐出了一连串清晰的命令:“列阵。架盾。弓箭手上前。射击。”

他的沉稳传染到手下的士兵,十余个刀盾手很快将盾牌竖起来,挡住了他们上山的路。孟良见机也算迅速,忙命令:弓手射箭。手下的几十个短弓手反应过来,边跑边射,箭支几乎都是奔着小队长而去。那小队长依然站立在刀盾手边上,一边用刀挥打着箭支,一边有条不紊号令着:“长**,补位。”

短弓手的这一番轮射,丹阳兵仅倒下三个;而他们十余名弓手的第一轮射击,孟良他们竟然躺下了十个。

史涣一看局面不利,离那小队长尚有十余米远,一跃而起,挥剑直接扑向他,另一只手暗中打出了一支短戟。那小队长一面挥刀击打史涣的剑,一面依旧在命令:“刀盾手,半圆阵。”话音未落,史涣的戟已刺中他拿刀的手。他一个踉跄,刀交左手,顺势砍向史涣的下盘。

弓箭手第二轮射击的时候,孟良他们已经扑到刀盾手不足十米的地方。这些刀盾手没有一个后退的,听到命令,立即把盾并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圆弧型盾墙。孟良看到弓箭手们已经开弓,毫不犹豫的用整个身体撞了上去。正面的刀盾手只是一心要护住弓箭手,没做防备,当时便翻倒在地。在他倒地的瞬间,也同时撞翻了身后的弓箭手。

跟在孟良后面的一看这方法有效,都飞身向盾牌撞上去。

在孟良左边的一个兄弟在飞身而起的时候,已被对方弓箭射中,他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全身扑向盾牌,硬是将对方压倒在地。

“长**出击。”这是那小队长在临死前发出的最后一道命令。

史涣的剑在刺中小队长的咽喉之后,就手捡起了小队长丢下的火把,扔向依然在重整队形的丹阳兵中间,引起了他们的一阵慌乱。史涣趁机欺近身去,挥剑砍断了一个弓箭手的臂膀。

这些丹阳兵在失去指挥之后,依然三三两两组合在一起,刀盾兵断后,长枪兵左右护卫,将弓箭手裹在当中边打边退。

孟良的敢死队吃了没有护甲的大亏,弓箭手的仅仅一轮半射击,加上长枪兵的在他们扑上来时的偷袭,便让他们倒下了二十余人。

这二十多兄弟的倒下,同时也让他们红了眼,李康首先嚷道:“别让他们退回去,缠住他们。”大家争先恐后的围了上去,一个个只管乱砍乱剁。

猴子机警,一看他们退到山边一个狭窄的地方,一个拳头大的鹅卵石飞出,正中退得最快的一个弓箭兵的脸,那丹阳兵仰天倒地,把掩护他的刀盾兵、长枪兵绊倒了好几个。

一个丹阳兵骂道:“**,不能再退了,杀出去,拼了。”另一个丹阳兵却喊道:“固守待援,援兵马上就到了。”

孟良抓住他们意见分歧的空当,成功的把这十数个人从中间隔开。孟良喝道:“弃械者不杀”。那数十人置若罔闻,困兽犹斗,一个丹阳兵的脸上已经是血肉模糊,犹自狞笑着说:“你听说过有投降的丹阳兵吗?”

孟良挥手:“成全他们,全部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