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蝶儿醒来第一眼，便看到郝连纣那张了无生气的苍白俊脸在自己眼前放大。他的额头深索着，似陷在深深的不安中。

她想推开郝连纣的脸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郝连纣紧紧地固定在怀中。即使在睡梦中，他的手脚依然强势地紧锁住自己，不让她动弹。

蝶儿使劲掰着郝连纣放在自己腰部的大掌，想挣开他，却不料竟抓到他那入骨的伤口，湿热的鲜血迅速染红蝶儿的手指。

“啊！蝶儿……”郝连纣猛然惊醒，他慌乱地看身面前的人儿，发现蝶儿正皱着眉望着他。

“蝶儿，你醒了。”郝连纣狂喜，他一把搂过蝶儿的身子，将她紧按在他那仍剧烈跳动的胸前。

“为什么要救我？”蝶儿冰冷地问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反而带着不能原谅的薄怒，能够冻死人的冰冷。难道她连选择死亡的权力都没有吗？

“蝶儿，朕不会让你死！决不！只要朕尚有一口气息存在，就会保护你一天。”郝连纣邪肆地挑起眉，充满强势与霸道的深情。

“你救我没有用，我会再死一次，我不信你能次次成功。”蝶儿无情地冷笑，她的笑带着凄迷与绝望，眼神空洞，似乎连心都已经飘向远方，留在郝连纣身畔的只是一具空壳。

“不许！朕不许你再自残！蝶儿，恁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反复折腾。”郝连纣心疼地举起手轻抚着蝶儿苍白的脸颊，他手上的血染红那层层缠裹着的纱布，“你的身子本就虚弱，刚从伤病中恢复过来，怎么可以再糟蹋？”

“生既无欢，死亦何惧？”蝶儿凄婉苦笑。

生，只有心痛，不断受伤害，不如死去。死，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不会！蝶儿，朕给你欢乐。所有你不曾得到的爱，朕都会给你。”郝连纣狂乱地将蝶儿拥入怀中，怕一松手，蝶儿便会离他而去。

“晚了，一切都晚了。”在伤害来临之前，若郝连纣说出这样的话，她一定会感动。可是偏偏在他伤害她后，又能说出如此深情的话，这叫她情何以堪？

泪自蝶儿的眸中一滴滴溢出，如透明的玻璃珠，闪着晶莹的光芒，坠落，破碎，一如蝶儿那千疮百孔的心，碎裂成片，再也无法重圆。

郝连纣扶正蝶儿的身子，用那浸血的双手捧住蝶儿的小脸，邪佞地说道：“蝶儿，就因为一个孽种，你就要把朕打入地狱吗？”

蝶儿无语，唯有泪双垂。

郝连纣咬咬牙，突然松开蝶儿，跳下软塌，拿起放在桌上的弯刀回到蝶儿身边。他把弯刀塞进蝶儿手中，让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阴鸷地说道：“蝶儿，你不是恨我吗？动手吧，朕只希望能在你心中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烙印。”

说完，郝连纣握紧蝶儿的双手便向自己的胸口用力刺去。在那刀尖没入他胸口之季，蝶儿扔掉弯刀，扑倒在郝连纣的怀里。

“纣，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恨你？”蝶儿的双手不停捶打着郝连纣那坚硬的胸膛，声嘶力竭地质问。

原本爱与恨只隔着一层薄纸。只因有爱，恨才会如此地深。看到郝连纣胸口流出的血，她的心竟然会隐隐做痛。

难道她会不舍？

他骗她喝下那碗毒药，她该恨他呀！

“只因你是朕的女人！”郝连纣邪佞地说道，他闭着眼睛，任由蝶儿的拳头不停落到他的受伤的胸口。

“纣，你好狠的心。那是蝶儿的宝贝，你怎能如此无情？”蝶儿激动地怒吼。

不管她与令狐骜的纠葛有多深，不管令狐骜对自己的伤害有多重，宝贝终究是无辜的。

“除了蝶儿，别人的生命在朕的眼中皆如杂草。”郝连纣的眸中凝满冷酷，那份寒冷足以将人冰冻。

蝶儿仰天长笑，笑到泣血。倏地凝眸瞪向郝连纣，凄婉苦笑：“纣，我真后悔，后悔成为你的唯一。”

被一个残暴冷血的男人深爱，原来并非是一种幸福。

两人无语地互相凝视，一股阴冷的气息在空中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