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梁毫不犹豫地说道:“京师附近还从未听说过有大股地强贼草寇,想来这必是一帮打错了主意的蟊贼而已。以末将之见,我们尽可以强突出去,谅那班蟊贼也绝对阻挡不住!”
刘成学却要谨慎得多,他想了片刻,这才开口道:“眼下形势未明,以末将之见,我们还是在这里固守待援更为稳妥。只要能守到天亮,那帮强贼就算再厉害也绝无不退之理!”
王锐点了点头,心知他们说的都有道理,眼下无非也就是或突围或固守两个选择。
不过他更倾向于刘成学的意见,因为他直觉地感到此事恐怕绝不简单。从杀人夺店的情况来看,很显然这伙人就是冲着自己这一行人而来。
他们知不知道信王和自己的身份?到底是真正的强贼还是由他人假扮?真正的目地又是什么?究竟是如何能如此准确地把握住自己一行地行踪的?
这一连串地疑问困扰着王锐,并且让他越想越感到心中不安。一想到此事关系着信王和朱月影的安危,他就更不敢在形势未明的情况下贸然突围了。刘成学说的不错,只要他们能在这里守到天亮,那么无论那伙人是真正的强贼还是由他人假扮的,都只有退却一途。
因为这里毕竟是京师脚下,官军的卫戍力量怎容轻忽?那伙人就算是再猖狂也绝不敢在大白天里仍然继续强攻的。
只不过这里只是个小小的客栈而已,谈不上有险可守。而且自己这边的可用人手也只有区区的三十余人,对方地兵力如何却不明,就算是想守又能守得住吗?
此时王锐真后悔怎么不让亲兵都带上天武神枪了,如果是那样地话。不但守住的把握大增。而且火枪的巨大动静也更容易吸引救兵的到来。
想了片刻后,王锐还是果断地决定先固守待援,争取摸清对方的实力再做下一步的对策。
恰在这时,楼下的亲兵来报,外面已经开始有了动静。众人急忙到窗前向外看去,只见数不清的火把从四面八方朝悦来客栈缓缓围了过来……
王锐暗暗抽了口冷气,史梁等人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凝重之色。他们一直以为不过是遇上了一伙不开眼的小蟊贼而已,直到此刻看到了对方如此势大,才同样感到了此事地不简单。
客栈里地烛火早已按王锐地吩咐亲兵熄灭,此刻他又命李惟民和王谦将信王和朱月影转移到一个最安全的房间里贴身保护。等会战斗开始后无论战况多么激烈。也一定要保证这二人的绝对安全。
朱月影尽管一万个不愿意与情郎分开。可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当下乖巧地服从了王锐地安排。
王锐稍稍放下了心,转身再次回到窗前,取出了千里镜向外仔细观看。
这所谓的千里镜自然就是单筒望远镜了,也是新建的工器局的最新产品。
相对于火枪火炮的困难。望远镜对王锐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已,只需要凸透镜和凹透镜各一块就能轻松搞定。
而在这个时代玻璃制品已算不得如何稀罕,凸透镜和凹透镜的打磨也十分简单。所以在王锐的指点下,工器局的工匠很容易就成功制造出了大明军队地第一支单筒望远镜,并且在几经改良之后,达到了15倍地清晰观测效果。
别看这玩意比起火枪火炮来要简单得多,可给他人带来的震撼却是比天武神枪也差不了多少,王锐头上地光环自然又增添了几分色彩……
眼下整个小镇子已经被对方全部围了起来。悦来客栈的正面对着山。前面是一大片的开阔地,真可谓是易攻难守。此刻正面的敌人数量最多。并且在距离100步左右停了下来,有7、8个头领模样的人骑在马上立在阵后,正对着客栈指指点点,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借着火把火光的映照,王锐通过千里镜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几个人的面容。
那7个人的服色各异,容貌或丑或俊,年龄也相差不小,但同样都是一脸的阴狠干连之色。
那些手下人也是服装各异,穿什么的都有,手里拿的兵器亦是五花八门。大多数人都是面目粗豪,充满了桀骜不驯的神色,所站的阵型亦颇散乱,并无什么章法,看上去的确像是一伙草寇无疑。
王锐将千里镜递给了史梁,他只看了片刻就放下来开口道:“这伙人确不是官军,应是草寇无疑!哼,就凭这些乌合之众也敢来班门弄斧,待会定要让他们知道厉害!”
刘成学拿过千里镜也仔细看了片刻,点点头说道:“史将军说的不错,这些人的确只是草寇而已。不过他们虽然不擅战阵,但每个人看上去都是好手。此地无险可守,我们的人手又太少,发挥不出真正的战力。待会若是混战起来,绝不会那么容易对付!”
王锐闻言反倒是感到轻松了一些,如果这些人真的是官军假扮的话,那么在行藏已露的情况下,今晚必将是不死不休的结果,因为一旦自己一行人脱困,等待对方的将是可怕的后果。
除非这幕后的指使者是皇帝,否则绝没有任何人能罩得住此事。在这种情况下对方除了死战外绝没有第二个选择,那自己这些人就非常危险了。
但若这伙人真的是草寇的话,那其中转圜的余地就大了不少。他们想必是为了巨大的利益诱惑而来,可如果发现面对的是一块啃不动的骨头的话,就很有可能会知难而退。即便是拼命,也不会陷入到那种不死不休的结局。
想到这里王锐的担心去了不少,尽管身陷危境的情况仍然未变,但是他的信心却更足了。
他摆了下手,一名亲兵立刻将一支线膛枪呈了上来。他们这次出来总共带了6支线膛枪,王锐、信王和朱月影每人2支,可以轮番连续射击,不至于因装填弹药而放跑了猎物。
此时6支已经装填好弹药的线膛枪都已摆在王锐的面前,他接过那支枪,拿眼估测了一下距离,慢慢举枪瞄准了那7个头领模样人中的一个。
眼下双方的距离约有120步,正在线膛枪的射程之内。那7个人正是所谓的7位盟主,他们每个人都有一身高强的功夫,在这种距离下根本不会害怕弓箭的偷袭,因此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商议着怎样才能一举将对面的客栈攻下,既将“肥羊”拿下,又不能伤害到其他的特别目标。
就在昨天他们接到雇主消息的同时,也得到了新的指示,那就是除了“肥羊”之外,另外有两个人绝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的话他们非但拿不到一分银子的酬劳,还会遭受到灭顶之灾。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7位盟主大感头痛,所以此刻虽已将客栈团团围住,但仍没下令发起攻击,还在商议着最为稳妥的办法。
他们哪里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做线膛枪的犀利火器,其威力又岂是普通的弓箭所能相比?因此还浑然不知自己眼下已经成为被他们视作猎物的猎物!
常言道擒贼擒王,王锐见那7个人不知死活竟敢如此嚣张地站在线膛枪的射程之内,自然不肯放过这样好的机会,立刻决定在战斗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先敲掉敌人的一个首脑,也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斩首战术!
王锐屏息静气,慢慢举枪瞄准。在这么远的距离下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只能尽量争取做到首发命中,否则就会失去了这绝佳的机会。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也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史梁在千里镜中看得真切,随着清脆的枪响,只见那7个人中间的一名黑衣大汉的左胸口顿时高高爆起了一朵血花。他的整个人也如同遭到了正面重击一样,仰面一个倒栽摔下马去,身体如同破麻袋般重重摔在地上,趴在那里再也没了动静。
其余的6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不由得都是微微一怔。
就在这个当口,王锐已经如闪电般又端起了另一支枪,举枪、瞄准、射击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砰!”……
又一声清脆的枪响,另一名黄衣老者的右肩飚起了一朵血花,人也大叫一声仰面栽摔下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