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血书一事有了小小的改变,但局势的发展仍如王锐所料的那样没有大的变化。魏忠贤早就铁了心定要六君子的命,尤其对反对他最有力的杨涟更是恨入了骨髓,所以对其的刑罚也最为严酷,暗令许显纯要尽快解决几个人的性命。
就在王锐夜探大牢的第三天,也就是七月二十四日的夜里,杨涟、左光斗、魏大中三人终于被许显纯命狱卒下毒手害死。其中杨涟死时被土囊压身、铁钉贯耳,惨不可言。
王锐是在二十六日得到的消息,还是由曲达闾传出,然后经白菲嫣的口所知道。其时他正做东,与谢天博以及雪白双艳姐妹在邀月楼小酌,算是感谢白菲嫣的帮忙。
听到这个消息后,王锐的心情郁结无比。思及那日监牢里的情形,他只感到愤懑难平,忍不住一推杯子拍案站起,几步走到窗前狠狠地呼吸了几回,然后头也不回地说道:“拿纸笔来!”
丁苑雪朝侍侯在一旁的婢女挥手示意,命她们退出屋去,随后亲自准备好了纸笔,小心翼翼地砚墨。
王锐默立半晌,突然转过身来走到桌案旁提笔在手,饱蘸了浓墨后在纸上笔走龙蛇,片刻间一挥而就。然后他将笔一掷,几步来到酒桌前抓起杯子一饮而尽,又猛地将酒杯狠狠摔碎在地上!
谢天博等人面面相觑,没敢出言宽慰,不约而同地凑到桌案旁俯首看去,就见雪白的宣纸上淋淋漓漓地写着一首五言绝句:
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
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
他们三人自然不知这是王锐盗版自诗抄的一首佳作,只觉得这首诗虽谈不上文采特别出众,但却气势如虹寓意深刻,可说是畅快淋漓之极,堪称神来之笔,不由得深为佩服。
谢天博忍不住击节赞道:“好诗,贤弟果然大才!只是……”
他瞥了雪白双艳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丁苑雪最擅猜人心事,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淡淡一笑说道:“谢大哥放心,王公子之才令人折服,苏妹妹与我们亦是情同亲姐妹一样,我们姐妹又怎会害他?我二人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谢天博呵呵笑道:“两位姑娘切莫多心,我自然知道你们绝不会有意加害王贤弟。只是此乃人多事非多口杂之地,所以一切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话虽这么说,但他是久经风浪之人,心知无论如何小心谨慎都没有多余的,同时深信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句话。因此接着说道:“贤弟此诗当真是说出了我辈的肺腑之言,实是读之令人大快!愚兄喜欢得紧,你就将它送与我如何?”
说罢他也不待王锐点头,径自将那首诗小心叠好放入了怀中,心说只要别被人家抓住真凭实据,如果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要好办得多。上次《侠骨丹心》的事情已有前车之鉴,这首诗若是再落到魏忠贤的手里,那恐怕就算王锐浑身都长满了嘴也再难说清!
丁苑雪自是明白他的用意,只是淡淡一笑,非但没有介怀之意,反倒是替王锐有这么个好大哥而感到高兴。
经过一番发泄,此时王锐愤懑的情绪已然排解了大半,也领悟出了谢天博的用心,不由得暗责自己怎么又如此冲动,对他的回护举动亦充满了感激。虽说他相信丁苑雪和白菲嫣因为苏瑾的缘故绝不会出卖自己,但东厂和锦衣卫神通广大无孔不入,谁又能保证事情因无心而泄露出去呢?
暗责了一番后他又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得意,心想自己连诗抄都成功地盗版了来,恐怕也算得穿越者中的第一人了吧?
收拾了一下心情,王锐展颜笑道:“小弟失态了,还请大哥与两位姑娘见谅!来来来,锐当自罚三杯,今日不醉无归!”
丁苑雪轻笑道:“罚酒可以免了,只请公子也赠词一首与苑雪和菲嫣妹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