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
“我究竟在做什么?”
绫香·沙条在这二十四小时之内,不知道是第几次思考这个问题了。
一只有着美丽皮毛的兽躺在绫香的身边。绫香一边抚摸它的肚皮,一边呆呆地想着。
“唔……我在做什么来着?”
“对了,圣杯战争。”
银色的兽嗷嗷叫着,用头去蹭绫香。
“应该是……圣杯战争。”
绫香感受着动物带来的温暖,回忆起她这半天之内的经历。
············
半日前斯诺菲尔德中心街
在太阳将升未升之时,绫香为离开警署正快步前行,她身后的剑士却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让朋友去帮忙打探一下警署的情况,之前被拘留的人似乎也暂时到室外避难了。”
“然后呢?”
“我之前跟警官们约好,我会接受他们的软禁直至天亮。可我要是回去,我又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我在犹豫要把谁留下。如果警署陷入瘫痪,那我被软禁到刚才也算是尽了情面。”
剑士明快的语气让绫香不忍叹气问道:“你居然打算履行这个约定吗?”
“约定是很重要的,不仅是违约的人会遭受不幸,被卷入其中的人也一样。”
“我还是不明白……你刚才说‘在犹豫要把谁留下’,你不是一個人吗?”
“我还有你啊,所以不是一个人。”
见剑士说着俏皮话想蒙混过去,绫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哈哈哈,就算你用这种目光看我,我也不能在这种地方掀开底牌啊。但如果伱无论如何都想知道,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提示……”
“不需要。”绫香用更冷漠的目光看了看剑士,然后又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过,你应该是真的在担心我……虽然我觉得你操的是没用的心……但还是,谢了。”
听到绫香简短地道了声谢,剑士笑着摇摇头,回道:“不用谢我啦,我的确是在操没用的心。我只是在做想做的事而已,却得到了你的感谢,这会让我的干劲更足。对了,你要是走累了,要不要我把马叫出来?稍微花点魔力,威廉那家伙可能会帮我弄出来……”
“不,不用了,真的不用!话说⋯⋯威廉又是谁?你不打算告诉我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卖弄似的说出一个又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的名字?”
绫香打住异想天开的英灵,问出了她的疑惑。
剑士瞬间移开了目光,然后像是敷衍一般笑着答道:“哎呀,因为你沉着脸,好像很寂寞那样。我想,要是让你知道我们身边有许多看不见的同伴,就不会感到寂寞了吧……”
“那只会让我觉得诡异。”
“好吧,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稍后我将‘大家’的事慢慢解释给你听。”
“不解释也没关系⋯⋯不过,例如之前照明的那件事,如果还有其他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帮了我,那你能不能代我向人家说声谢谢……”
闻言,剑士睁大了眼睛,片刻后微笑着夸赞道:“绫香,你虽然总是板着张脸,却是一个温柔的人啊。”
“总板着脸真是对不住啊……”
他们说着说着,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插了进来。
“嗨!小姑娘!小姑娘!”
“嗯?”
“啊,果然是昨天的小姑娘。我见你似乎是从警署那边走过来的,没事吧?”
绫香觉得这声音好像前不久刚听到过,便循声回过头。只见那里站着一名青年,顶着一头看一眼就忘不掉的花哨发型。
莫西干发型、脖子上的文身、脸上和耳朵上的无数钉环……男人一身的朋克风装扮十分引人注目。绫香想起,她刚来这座城市时,告诉她哪里有廉价汽车旅馆的药店店员正是眼前的这名男人。
“你是那个时候的⋯⋯”
“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碰见你,真是太巧了。你身边的这位⋯⋯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他算是⋯⋯一个普通朋友吧。”因为不能告诉普通人关于从者的存在,所以绫香随便找了个名头。
至于剑士,他目不转睛地打量了一番莫西干发型的男人和他身边的朋克风年轻人,然后用天真无邪的语气问:“恕我冒昧,你们这些奇装异服,是自己缝制的吗?还是找专业的工匠缝制的呢?还有你们的头发,我可以问一下这种充满了反叛感的发型也是你们自己梳的吗?”
看到剑士两眼放光连连发问,朋克风的年轻人面面相觑。莫西干发型的男人向绫香问道:“你的男朋友到底是从哪个国家来的啊?”
“我都说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剑士把先要否定这一点的绫香抛在一边,插嘴回答道:“我从英格兰来的。其实算上伦敦和温切斯特在内,我在那片土地上也没有待过多久啦。”
男人有些困惑地说:“啊……我觉得那边也算是发源地,不可能不知道吧……”
这时,剑士发现男人身上背着一个吉他盒子,恍然大悟地睁大双眼问道:“莫非,你们是乐师?”
“乐师⋯⋯小哥,你的用词可真够讲究的啊。”
“啊,不好意思,我学到的知识有点偏⋯⋯那要在哪里才能听到你们的曲子呢?在教会?酒馆?还是歌剧院……啊!那里刚被我毁了……”
尽管剑士的措辞像在捉弄对方似的,但在绫香的耳中,却神奇地听不出有任何恶意。
此前,绫香觉得剑士一直与她保持着距离,对一切都表现得游刃有余。如今剑士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地问这问那的,绫香才明白:这个人……大概喜欢音乐吧……
不知道是不是英灵独有的领袖魅力发挥着作用,男人一行人似乎也和绫香有着同样的感受,他们将剑士当成“喜欢音乐的怪人”。
“虽然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这么问,不过我们像是会在教会演出的人吗?啊!那倒还挺不错的,比方说乌比·戈德堡(注:好莱坞女明星,代表作《修女也疯狂》)的电影。”
“那个人是有名的歌剧家吗?”
“唔,算是吧。”男人耸耸肩,跟绫香和剑士讲述起来,“我们原本在开通宵演唱会,突然又是枪声又是爆炸声的,客人们都因警方的避难指令而被赶出去了。”
“……真倒霉啊。”
回忆起刚才目睹的神父与吸血鬼的战斗,绫香不禁冒出了冷汗。
“怎么样?你们愿意听我们演奏吗?不收你们钱。”
“啊,这个……”
因为绫香他们需要隐藏行踪,加上“不收钱”这句话反而让绫香有些心虚,所以她正想委婉地拒绝——
“可以吗?谢谢!你可真是个好人啊,就算我回到了座上也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剑士的双眼散发出灿烂的光芒,整个人开心得就像第一次见到电影明星的孩子,这让绫香完全明白了。
啊,肯定没错。
这位英雄……很喜欢音乐啊。
············
几分钟后,绫香和剑士跟着莫西干发型的男人和他的乐队伙伴们,走进了一家位于地下的LiveHouse。
“楼梯有点陡,走的时候小心脚下。不好意思啊,这栋大楼太旧了,没装电梯那种时髦的东西。”
绫香刚才问“这栋大楼里有电梯吗”,但男人大概是理解成了别的意思,所以才如此过意不去地回她。这让绫香的心中萌生出了罪恶感。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英灵……不管怎么看都是中世纪左右的英雄吧?
虽然我也不太了解朋克和金属什么的,但这种激烈的摇滚音乐和他那个时代的音乐完全不一样吧……
唔……那是叫古典音乐吗?不对,剑士听的可能要比莫扎特或贝多芬什么的还早得多。
要是他一听到摇滚就大发雷霆怎么办……就连不少现代人都很反感摇滚,说那是给年轻人听的音乐……
绫香满脑子全是消极的想法,但她又无处可去,所以还是随波逐流地跟在剑士和乐队成员们的身后。
她决定,如果剑士吼出“这种垃圾根本不是音乐”,她就算尝试使用那什么令咒的力量,也要强行把他带走。
话说回来,令咒吗……虽然听说了使用方法,但我又没正式和他缔结契约,真的会有效吗……而且我这个好像还是假令咒……
绫香的令咒是被制作出来的“虚假令咒”,为的是夺取别人的御主权。
那是在绫香踏上这片土地之前,由“白色女人”植入绫香身上的五个图案。
尽管“白色女人”说它和真正的令咒一样可以命令从者,但绫香根本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毕竟,当下这场圣杯战争已经与绫香从“白色女人”那里听来的相距甚远了。
从“必须隐匿圣杯战争,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暗中展开厮杀”这一点开始就不一样了……
就算这个令咒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魔术师那样运用好它……
绫香一边承受着快要压垮自身的不安,一边走下楼梯。
她在心中做好了思想准备。
然而前方等待她的将会是从未见过的地狱。
事实证明,绫香的思想准备全部是杞人忧天。
“好厉害!”
这是一场寂寥的演唱会,观众只有绫香、剑士和没去避难的几名LiveHouse工作人员。可是,刚听完乐队的整套演奏,剑士一个人就发出了媲美上百名粉丝的雷鸣般的喝彩。
“太棒了!我好感动啊!我得把这份感动写成诗歌献给阿瓦隆……不对,这根本不需要过度的修饰!只要一句普普通通的‘精彩’就好!绫香,这太厉害了啊绫香!这个时代的吟游诗人都会演奏这么激动人心的音乐吗?”
“啊,不,嗯……”
绫香一时语塞。
剑士则带着亮晶晶的双眼,用仅让绫香听到的音量,小声问道:“他们演奏的音乐叫什么?和我那个时代的音乐完全不一样,是被细分成新的类型了吗?不知道为什么,座没有告诉我这一类的知识⋯⋯明明这才是最重要的!这场圣杯战争果然很奇怪,有着不同于一般圣杯战争的可能性。”
“我觉得奇怪的是你……这种音乐叫……朋克?不对,可能是金属⋯⋯”
见绫香和剑士偷偷摸摸地讲悄悄话,结束演奏的吉他手好奇地走了过去,然后接过绫香的话说道:“啊,叫什么都行啦。虽然前不久也有些人为了朋克和金属的区别大打出手,但我们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音乐,你们把它当成普通的摇滚乐(RockandRoll)就好了。”
吉他手对自己音乐的叫法似乎没什么讲究,看到剑士听完音乐后高兴得不加掩饰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害羞。
“摇滚乐!原来如此,这种音乐叫摇滚乐啊!”
说完,剑士看向男人手中的电吉他。
“这就是如今的乐器吗!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独特的音色,雷电般的轰鸣与旋律奏出了完美的和谐感!简直有一种五脏六腑跟着灵魂一起被牢牢抓住的感觉!”
听到剑士这番像是第一次见电吉他般的言辞,男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刚才我听你们说什么金属朋克,说得这么细⋯⋯难不成,你连摇滚都是第一次听吗?”
“啊啊⋯⋯摇滚乐简称摇滚(Rock)啊。说来惭愧,我的确是第一次听。可能在其他时间和地点曾经听过吧,但至少现在的我没有这个记忆。没想到能得到这么新鲜的感动!”
“真服了你……小哥,你是从英国哪座山头出来的啊?”
“不会是真的从骑士时代穿越来的吧?”
女贝斯手随口开了句玩笑,绫香对此只能报以苦笑。
男人将他的电吉他递给开心得像个孩子的剑士,问道:“那你要不要摸摸看?”
“可以吗?”之后,剑士的独奏会开始了。
虽说是第一次弹吉他,剑士却很快就弹得得心应手。
绫香呆呆地看着,脑中冒出不着边际的想法“果然,能成为英雄的人什么都能做到”,就好像在提醒她不要沉沦于剑士演奏的音乐中一样。
当绫香在房间的角落发着呆时,男人拿来另一把吉他,和其他乐队成员一起配合剑士的音乐演奏了起来,最后还用录像机拍下这场合奏。
乐队成员们似乎对剑士非常欣赏,还聊起待会早饭吃什么好的话题。
剑士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铠甲,穿上别人给他的一套之前放在更衣室里的衣服,打扮得像是一名略显成熟的乐队成员似的。
这身打扮与剑士那头夹杂着红发的金发极为相称,反倒让绫香吃了一惊。
“虽然我拒绝参加圣杯战争,大概没资格说这种话……不过这位英灵,真的有想过要认真去争夺圣杯吗?”
在乐队成员表示要去换衣服,纷纷回到休息室之后,剑士走向坐在舞台角落的绫香,问道:“绫香,你没事吧?困吗?”
“托你的福,电吉他一直响个不停,我现在清醒得不得了。”
“哈哈,那真是抱歉了。”m.
剑士笑眯眯地坐到绫香的身边,小声说:“这个地下既没有魔术性质的礼装,也没有连接外部的监视装置,如果你要睡就趁现在。”
闻言,绫香隔着眼镜瞪大了双眼。绫香以为剑士肯定沉迷音乐,别说是圣杯战争了,就连他们正在逃亡的事都抛到脑后,没想到他还注意着这些事。
“难道⋯⋯你刚才的表现都是演戏吗?”
“什么表现?”
“就是⋯⋯你假装对音乐很感动⋯⋯”
“怎么可能!我是真的很感动!绫香不觉得感动吗?”剑士环视了一圈四周的舞台和观众席,继续道,“说实话,我一开始就想混进一个没有敌方魔术师们监视的地方,同时也有些期待能听到现代音乐而已。不过,能遇到如此奇妙的旋律真的是意外之喜。绫香,谢谢你没有阻止我。”
“当时的气氛我也没法阻止吧。而且那个莫西干发型的男人虽然打扮成那样,但人还是挺好的。”绫香叹了口气,对剑士说道,“其实,我也不讨厌曲子。就是你太吵闹了,让我有些难以插嘴。”
“是吗,那真是对不住……不过,他们好厉害啊!虽然在歌词里写出了他们自身的郁闷和愤怒,却没有变成单纯的抱怨,而是将这些话放在充满激情的音乐上吼叫出来,向世界证明自身的存在!毕竟我过去常听的诗歌都是歌颂伟大的第一国王亚瑟·潘德拉贡和圆桌骑士们的英雄事迹嘛。”
剑士怀念起过去,眼中绽放出跟刚才一样的光彩。
见此,绫香心想:这位英雄和我正好相反啊……他在讲述这些事的时候,看上去是打从心底里感到快乐。与悲观主义的我完全不同⋯⋯若不是和我这种人接上了魔力连接,他应该能得到圣杯。
“我想⋯⋯”
“嗯?怎么了?你要是困了,我可以去帮你问一下有没有枕头被子。”
“我不困,我是想问你……你打算对圣杯许什么愿?”
闻言,剑士略带惊讶地说:“哎呀,真难得啊,你居然会问我有关圣杯战争的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如果你有非常重要的理由⋯⋯那我得先向你道歉才行,因为我在争夺圣杯上似乎帮不上什么忙。”
剑士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向绫香问道:“你一直在介意这件事吗?你为我现界提供了魔力,怎么算是帮不上忙呢?”
“不好意思啊,我其实是个小心眼的人。”绫香说着,将脸扭到了一边。
见状,剑士苦恼了一下,开口道:“想要圣杯的理由吗……我也想知道啊。”
“什么意思?你不是因为想要圣杯才回应召唤的吗?”
“正常来说应该是这样的,但被召唤至此的我也不太清楚自己想要圣杯的理由。在一个魔术师们称为‘座’的特殊地方,那里何止是空间,连时间和世界线都很浑浊。说不定我是在将来,或者是在其他地方被召唤出来的时候才有什么想要圣杯的理由吧,至少现在我的脑中没有那样的记忆。”
“我不太明白什么时间、记忆的……但是你就没有愿望吗?不是说圣杯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吗?”
“要是我说对生前所做的事没有一点后悔,那肯定是骗你的,可我也没什么想对圣杯许愿的啊。我若拿到圣杯,倒是希望能得到肉体,真真正正地去学习这个时代的音乐和戏曲。这么做可能没什么意义吧,但我想尽可能把更多的歌与英雄传带回我灵魂所在的地方……就是刚才说的‘座’上。”
绫香不知道剑士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她转头去看,就看到了剑士认真思考的脸庞。
这表情让绫香隐约明白,他说的话并不是为了隐瞒真心而随口编造的。
这位剑士是真的不知道。
为什么自己会被当作圣杯的渴望者召唤出来。
“英灵想要圣杯的理由应该五花八门吧。说不定有的英灵被召唤出来并非因为有想实现的愿望,而是对圣杯有别的意图⋯⋯比如想毁掉它之类的。就像我被召唤时,那个出现在歌剧院的疑似潜行者的英灵,我觉得她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接着,剑士回顾起过去,继续说道:“的确,伟大的亚瑟王也曾经想得到圣杯。身为一个尊敬亚瑟王的人,我也非常想得到它,其中一个原因是我想将它送到亚瑟王真正的墓前……但我也没有想要到不惜践踏其他英雄的宏愿,让其他人遭遇危险的地步。”
剑士停顿了一下,苦笑着对虚空点点头。
“嗯,你说得没错,这话不像是我会说的。毕竟当年的我就是被和圆桌有关的宝物迷惑了双眼,最终被你射杀的。不过,也可以说我是因为那场教训而学乖了不是吗?”
“你又在和看不到的人说话……”
刚才的约定到底算什么啊……绫香正想叹气——
下一秒钟却将那声叹气咽了回去。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不过需要把魔力通道连接得紧密一些……”
话音未落,剑士就伸出手,轻轻触碰绫香右手上的文身。
“你想做什……”刹那之间,一片清晰的“景色”在绫香的脑中铺开。
“啊……”
在一座类似西洋城堡还是要塞的瞭望塔里,一个男人全身缠绕着绷带,手中拿着一把弩箭。
从绷带的缝隙间可以看到他的眼睛,有如鹰鹫瞄准猎物那般锐利,却又充满了温柔的色彩。
男人望了绫香一眼,便不知所措似的移开视线,然后稍稍点了点头。
就在同一时间,绫香眼前的景色变回了原本的LiveHouse。
“刚才那是……”
绫香因看到了一幅脱离现实的画面而深感困惑地问道。
剑士则笑着回答说:“皮埃尔·巴兹尔,一位身手高强的弓箭手。”
“谁?”
说是介绍,但除了名字之外绫香依然一无所知。她刚想让剑士解释得详细些,就被后者的下一句话堵了回去,只能像金鱼一样无声地张张合合嘴巴。
“我就是被他杀掉的。”
“咦……”
“我能使用的宝具⋯⋯或者说王牌有两个,当中一个是我选择的那些家伙,在他们本人同意的情况下,我可以将他们的灵魂从‘座’上复制下来,与我同行。”
面对呆若木鸡的绫香,剑士干脆地讲起了他身为英灵所具备的特性。
“想让他们像从者一样从头到尾都以实体显现是不可能的。如果连他们都现界,那需要消耗非常多的魔力,一般魔术师根本负担不起,可能转眼就会因魔力枯竭而亡。”
“不……等……”
“所以他们会借助我的魔力,使出各自的‘本领’或者‘魔术’来帮助我,例如在歌剧院弹开英灵手臂的箭,还有在警署停电时使用的发光水球。另外,他们和我可以正常地对话,可是和绫香似乎得像刚才那样通过魔力才行。”
“不是⋯⋯你先⋯⋯”
绫香的脸颊微微抽动,但并非因为她无法理解剑士刚才所说的内容。
虽然她对魔术了解不多,还是被“白色女人”灌输了最基本的知识,因此能够听明白。
正因为明白,她才不能理解剑士这么做的原因。
“顺便再跟你说一下,我的另一个宝具是⋯⋯”
“不是,都让你先等一下了!等一下!”
“怎么了?”
剑士被绫香的喊叫声吓了一跳,止住了话头。
只见绫香按着太阳穴说道:“你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那可是杀掉你的人,你把他的名字说出来,不就等于将你的真名公之于众吗!”
“啊,你知道皮埃尔的事?”
“这么说可能有点对不起皮埃尔先生,但我不知道他的事迹,而且老实说,我也猜不出你的真名。可是,如果你这话被其他熟知历史的魔术师听见,那岂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吗?”
与慌慌张张的绫香相反,剑士歪着头嘀咕了一句“我的知名度这么低吗”,然后一脸严肃地点头肯定道:“你说得没错,如果敌人听见了大概会猜到我的身份。但我要说的不只这些,我打算告诉你我的真名。”
“你怎么想的啊?”
“刚才在警署我不是说过会找机会告诉你我的真名吗?现在又不用担心被魔术师们偷听,我觉得是最佳时机啊。要是在城里的旅馆或是街头,想毁掉所有监视的眼睛就很难了。”
这家LiveHouse里至少没有窃听器和使魔之类的东西,正是剑士说的。若是如此,那乐队成员都回到了休息室的现在,也许的确是最佳的说话时机,但在此之前依旧有很多问题。
“我明白⋯⋯可我还是觉得不要说比较好吧?”
“为什么?”
剑士不明所以地问,绫香坚定地回道:“我和你只是魔力连接起来了而已,对吧?甚至连正式的御主与从者的关系都不是!既然这样,我觉得在你遇到更好的御主之前,你的真名还是先保密比较好。告诉我这种人,对你是有害无……”
绫香用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劝阻剑士,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