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知君啊……”中村孝太郎眼神有些复杂,“我走后,津门的情报工作,你就要更多多费心了。”
“嗨。”和知鹰二恭敬低头,但心中却满是不屑。
从他上任以来,中村孝太郎就一直忙着给自己跑官,从来都没关心过他的情报工作。所以他这句“更加多多费心”从何说起?
你走了我会更省心才对吧!
中村孝太郎仿佛看出了和知鹰二的心思,目光若有深意:“和知君,有时候放手就是最大的支持。”
“是,将军说的是。”和知鹰二恭敬道。
中村孝太郎摇摇头,知道和知鹰二根本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他话锋一转:“听说本部已经确定好了接替我位置的人选,是原先的参谋本部总务部长。”
和知鹰二微微沉默,道:“将军,我也听说了,您的接任者叫梅津美治郎,听说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呢。”
中村孝太郎岂会听不出这句话里的软钉子,但他不但不怒,反而不禁哑然失笑。
夏虫不可语冰,和知鹰二这种人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有能力的领导,就一定是好领导吗?
有能力不等于有襟怀,不等于有容人之量,更不等于有识人之明。
其实中村孝太郎已经不想再跟和知鹰二说什么了,但他知道,和知鹰二一直都在关注着耿良辰,这家伙似乎想要拉拢耿良辰,收耿良辰这匹恶狼为己用。
这怎么可能?
不过起码和知鹰二对耿良辰的监视从没放松过。那么,耿良辰的行踪,和知鹰二应该十分了解了。
中村孝太郎的脸色严肃了几分,道:“和知君,耿良辰现在在什么地方?”
和知鹰二怔了怔,他没想到中村孝太郎临别前会问这个问题,突然关心起了耿良辰。
但他还是如实答道:“耿良辰在他的家中养伤,最近几日,一直都没有出过门。”
“你确定吗?”中村孝太郎质疑道,“你的人亲眼看到耿良辰在家吗?也许他只是假装在家,但其实只是为了给自己洗脱嫌疑。”
“嫌疑?将军的意思是……”和知鹰二疑惑道。
“你不觉得,在热河犯下滔天罪行的二踢脚,和耿良辰的行事风格十分相像吗?”中村孝太郎盯着和知鹰二,“也许他们是同一个人!”
“这不可能!”和知鹰二摇头断然否认,“将军,这种怀疑是毫无根据也是毫无道理的。”
“为什么?”中村孝太郎皱眉。
“第一,耿良辰现在就在他的耿公馆里。”和知鹰二道,“他每天中午和下午都要在院子里散步,我的人通过望远镜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脸,除非他是双胞胎,否则同样一副面孔,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第二,众所周知,耿良辰受了很严重的枪伤。他本该一直静养的,但他却跑去参加武术比赛,并且拿到了冠军。但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非常虚弱,必须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静养,否则他就有生命危险。”
“而且,他还吃了一种激发潜能的药品,这种药可以让他带伤上台比武,但代价却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必须躺在床上。”
“第三,热河的那个二踢脚刺杀团,很明显是王雅桥的杰作。王雅桥本人就在避暑城,在南岭被击毙的那个恐惧分子,也被证实是王雅桥的手下贺坡光,所以,我们有什么理由怀疑一个远在津门和这场战事完全无关的人呢?”
饶是中村孝太郎有再多好脾气,也被和知鹰二不阴不阳的语气和态度给激怒了。
他只是提出一种可能,但和知鹰二却列出一二三来反驳他,对他没有丝毫的尊重!
“哼!你太自以为是了,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希望你和新来的梅津桑,能够相处融洽吧!”中村孝太郎黑着脸冷冷说了句,然后便拂袖而去。
和知鹰二脸上谦卑的笑容没有丝毫减弱,他对着中村孝太郎的背影微微一躬身,微笑说道:“将军,恕不远送。”
等中村孝太郎上了飞机,和知鹰二脸上的讥讽和不屑就再也不加掩饰了。
龟田一郎有些担忧地道:“和知桑,你这么得罪中村,真的没问题吗?”
“这种庸懦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前途的,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他能奈我何?”和知鹰二不以为然地道,“别说他没有高升,就算他高升了,也是去教育部,我得罪了他,他能威胁到我吗?”
“这样啊。”龟田一郎点头,露出轻松的笑容,“不过和知桑,您来之前,不是说要好好相送他的吗?为什么最终要闹到不欢而散?”
“本来我也想好聚好散的,但我实在受够了这个虚伪平庸,又愚蠢虚荣的家伙!”和知鹰二眼中露出厌恶之色,“你以为他不知道耿良辰不可能是二踢脚吗?但他依然要暗示我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去,为什么?因为现在谁能提供二踢脚的消息,在军部就是大功一件!这个中村,想立功想疯了!”
自以为是的和知鹰二带着对中村孝太郎的偏见,对耿良辰就是二踢脚这个怀疑嗤之以鼻,从而放弃了进一步验证此事的机会。
但其实他去验证也没什么,他真的会看到一个昏迷不醒的耿良辰,只不过赵德柱不会让他进门,只会让他在门口或者窗外远远看到耿良辰躺在床上的画面。
哲彭人当然希望第八师团司令部的“惨案”能够不为外界所知,但即使他们自己都很清楚,这根本不可能。
在西义一授首那晚的第二天破晓时分,苏乙和华克之他们便汇合一处,向叶柏寿、赤峰和避暑城三方面同时发报,通告了这一捷报。
“西义一授首,勿贻战机。”电报只有九个字,却让这三方面根本不敢置信,甚至怀疑这是敌人设下的圈套。
“二踢脚杀了西义一?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汤玉麟根本不相信,他用不善的眼神瞪着王雅桥,“王九光,就算你想骗我留下来打哲彭人,也不用编出这么离谱的借口来吧?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西义一是什么人?他是那么容易被杀的吗?你以为他跟李寿山一样那么好杀?开什么玩笑呢?”